“吶吶,大哥哥,可不可以再說一遍,我剛才沒有聽清。”抱着人偶的男孩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聲音軟軟地問道。

夢野久作是很擅長利用自己優勢的孩子,他和外界接觸不多,但對于如何利用語氣和表情獲得自己渴求之物的方式他已經爛熟于心,雖然由于他自身的特殊性,一般只能在第一次時得利。

不過他對從神秘來客那裏得到應允的回複依然勝券在握,對于像他這種看似柔弱,外表又具有欺騙性的孩子來說,除了類似森鷗外和太宰治那樣的人,他鮮少遇到碰壁的情況。

站在房間中央的人雙眼緊閉,以一種奇怪的角度仰起了頭,從剛才起就一直保持着那種姿勢。

脫下兜帽的神秘人有着小麥色的皮膚,長相也更近似于外國人,他銀色的短發在燈光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熠熠生輝,有金屬一般的光澤,類似精靈的尖耳隐沒于銀色的發絲中,身上則是一件富有夢野久作從未見過的民族風格的長袍,腰間還不倫不類地別着一把劍。

這位名字特別長的意外來客全身都是一些叮叮當當的小飾品,他似乎對于金子情有獨鐘,連尖耳上都挂着三只金色耳環。

直到聽到男孩的話,cos雕塑的人外青年才終于有了動作,深色皮膚的手臂在空中滑過,夢野久作以為他要有什麽動作,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但青年只是撿起了滑落在地板上的外袍,随手一抖又重新披在身上。

黑白雙色頭發的男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動作,遲疑地用人偶擋住下半張臉,只露出眼睛,像小動物那樣仔細地觀察着。

“既然還是幼崽,那麽我就暫時原諒你的冒犯之舉,重新介紹一次吧。”鬥篷上複雜的扣結被他靈活的手指幾下就重新系好。

“我就是,被稱為莫德窪裏的守護者、沸海死物的餘燼之火、永寂之光的唯一繼承人——修伊汶賽斯特爾·馮·馬特拉齊尼亞菲爾米諾·紮忒勒比尼基特裏安德森。”鬥篷被以與剛才完全一致的方式脫下,潇灑地丢在身後,青年的動作之熟練和話語之流暢就好像視線排練過很多次。

如果不是明确知道這是眼前的青年第二次自我介紹,夢野久作也許會下意識地認為是時間倒流了。這個向來随心所欲的男孩大概是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但是久作可不是會輕易放棄的小孩,他在這裏已經無聊得太久了,難得有送上門來的新玩具,他也不管為何知道現在都沒有到禁閉室來查看這個意外入侵的少年,只想繼續自己的娛樂和消遣。

得想辦法讓大哥哥也變成可愛的玩具和久作一起玩呢,糟糕,剛才大哥哥說過的名字也不太記得了,拉近關系的計劃大失敗啊,就先試試看好啦。男孩明面上保持着天真無邪的笑容,心裏卻全是一些不太康健的計劃。

“剛剛那個好酷啊!”男孩非常捧場地鼓起了掌。

“那當然,身為光耀返照之樞、幻夢之主所欽定的勇者大人,我可是要成為這世界上最厲害的勇者的人,出場方式當然也要是最帥的!”名字太長的青年信誓旦旦地說着,一點兒也不覺得這只是場面話。

“修伊汶······”說到這裏,夢野久作忽然卡殼,那一大串的名字對于一個孩子而言還是太有記憶的難度了,他只好含糊過去,“既然大哥哥又說了一次,那麽我也來好好重新介紹一些自己吧。”

夢野久作剛想說些半真半假的話來哄騙這個看起來奇奇怪怪但渾身散發着好人光環的青年,就被打斷了。

“無需多語,我已經大致了解了,”名字太長的魔法師忽然單膝下跪,牽起了男孩的手,語氣是如此地斬釘截鐵,“我知道,您就是那個被魔王斯邁爾克劫走,囚禁在冷火地灰城堡拉嘎爾,并且被女巫拉文德拉克拉德拉法拉禁锢了力量的奧克拉瑪公主吧。”

夢野久作下意識就想反駁,卻感覺自己被溫柔地抱了起來,除了他住院以前的媽媽,還沒有誰以這種态度去擁抱他。男孩明顯地怔愣了一下,身體的驟然騰空,讓他半是無意半是故意地抱住了青年的脖子。

藏在衣袖的繃帶下的剃須刀片此如男孩瘦削地胳膊,感受到對于小孩子來說有些過分的疼痛在手臂上蔓延,目的達成,夢野久作情不自禁地将嘴角咧開更加圓潤的弧度。

“一起來玩吧,”男孩發出陰森森的笑聲,怪異的人偶在他手中被撕裂,語氣像是淬了毒的蜜,“大哥哥。”

裂帛之聲刺耳而尖利,但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明明碰到了才對,久作不甘心地想,他先前以為是青年的皮膚太黑,才導致看不出被自己标記的手印,現在看來,青年應該是從一開始就不受自己異能力的影響才對。

又是一個對他異能力免疫的人,但是夢野久作的心裏卻奇跡般地沒有像讨厭太宰治一樣對這個說着奇怪的話的青年産生不好的情緒。

“公主,你手上的是邪惡女巫的詛咒嗎?”名字特別長的魔法師兼勇者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低頭一看就發現男孩的衣袖正在滲血,立刻神情嚴肅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夢野久作忽然不太想把手臂上的傷口展現給青年看,明明他在心裏知道這是賣慘的最佳時機,但看到青年寫滿擔憂的紅眸,他又改變了主意。

不過掩藏的計劃并沒又成功。

襯衫的袖子被青年撸起,那種小心翼翼的動作,就仿佛他真的是什麽公主,夢野久作突然對于那個連是否存在都不知曉的公主奧克拉瑪産生了沒由來的嫉妒。

“太過分了,果然是邪惡的魔王和女巫,居然這樣對待你,我——修伊汶賽斯特爾·馮·馬特拉齊尼亞菲爾米諾·紮忒勒比尼基特裏安德森大人,沸海争蟾之王絕對要代表正義讨伐他們。”

雖然不知道魔王和女巫是誰,看到青年義憤填膺,大有和造成他處境的森鷗外及太宰治幹上一架的樣子,夢野久作趕緊出言勸阻。

就像是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馬戲團的小象,即使長大以後也不會再掙脫鎖鏈了。

即使言語間對于港口Mafia如何說狠話,但在他的潛意識裏,港口Mafia幾乎是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

就先只要能利用他離開這裏好了,複仇什麽的還是等到玩夠了以後吧,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的夢野久作心想。

“既然大哥哥是勇者大人,那一定有方法讓我離開吧。”男孩忍不住急切地問。

“天真女皇創萬物,賦予萬物于本能,我非窺牖小兒,更不是鎖住乾坤之人,我就是我,死物之餘火。”

所以你是根本不會開鎖吧,夢野久作在心中吐槽。

“那大哥哥是怎麽進來的?”

“當然是受到了神明的指引,被光輝之主派遣而來。”

根本什麽也沒說嘛!男孩氣鼓鼓地踢了一腳旁邊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