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萍摸了摸早已餓癟的胃,嘴角苦笑了下。早上喝的半碗稀粥早消化完了,現在胃裏空空如也,實在是餓的難受。
林家人和村子裏的人一樣,向來沒有吃午飯的習慣,只有在農忙的時候,家裏幹活的主要勞動力才會一天吃三頓,平日裏都是一天吃兩頓。
夏萍摸了摸身上突出的骨頭,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總算知道了,這具身體之所以這麽瘦弱純粹是營養不良餓得。
一天只吃兩頓飯,早上一碗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別說餅子和窩窩頭了,連半塊紅薯都分不到。晚上又是一碗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稀粥,勞累了一天,只喝兩碗稀粥壓根不頂餓,更別說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年齡,兩碗粥下肚相當于喝了兩碗白開水,單純的潤了潤喉嚨,旁得什麽也沒落着。
一個成年人一頓都要喝兩碗稀粥,更別說她這個長身體的年齡一天只喝兩碗稀粥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她命大了。
夏萍嘆了一聲,現在過的這叫什麽日子,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幹的比驢多,吃的比豬少。
環顧四周,清醒的空氣,安靜的環境,沒有多餘的人和事,腦子裏突然萌發一種在這深山老林裏獨自一人生活的想法,在這裏,最起碼一日三餐有保證,不會挨餓受氣比在那個所謂的家裏不知道好了多少!
夏萍小心翼翼的繞過眼前的灌木叢,繼續往深山裏摸索。
耳邊傳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尋着聲音,她往左前方走了幾步。
懸崖峭壁上,一條乳白色瀑布從山頂傾瀉而下,眼前的瀑布約莫十來丈寬,約莫有近百米高,一眼望去,觸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望不見頂。瀑布濺起的水霧大約有五六丈高,霧蒙蒙的水帶着潮濕的清新,陣陣微風吹過,把瀑布吹得如煙如霧,飛濺的水花飄落在人的身上,像是下起了蒙蒙細雨。太陽從雲層露出來,金色的陽光折射到乳白色的水霧上,仿若一道絢麗的彩虹挂在了雪白的瀑布前,美不勝收,仿佛身處仙境之中!
瀑布這麽大,底下定然有魚,可眼下怎麽把魚釣上來成了問題。
夏萍把背簍丢在一旁,焦急的來回走動着,咚的一聲,被腳下的樹藤絆了一跤,差點摔進瀑布裏。
驚惶未定的她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往外探了探頭,觸目是翻騰着的白色浪花。她後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差一點,差一點她就掉進瀑布裏了,她又不會游泳,這麽深的瀑布,掉進去怕是唯有淹死這一條路。
夏萍緊緊的握着手邊刺手的樹藤,手心被刺出了血也沒有吭一聲,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定從恐懼中安定下來。
半晌,她定了定心神,屁股往後挪了挪,直到離瀑布邊的距離有兩丈遠她才停了下來。
腹部早已饑腸辘辘,再不找點東西吃,她覺得她會餓暈的。
夏萍從地上站起來,顧不上擦拭手心的血跡,拽了拽長着倒刺的藤條,藤條結實柔軟。随後,她拿起随身攜帶的鐮刀,尋了四條差不多一樣長的藤條,又用鐮刀把藤條上的倒刺刮幹淨,她把背簍裏的東西倒出來,把藤條系在背簍邊,麻利的挽了個結,試了試結實度,确認背簍不會輕易掉下來,又從地上挖出兩三條泥鳅,把泥鳅系在背簍裏,然後,她走到岸邊,拽着藤條的一邊,慢慢的把背簍沉入水中。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握着藤條的夏萍感覺藤條往下墜了墜,她一臉喜色的站起身,忙拉着藤條往回拽。
把背簍拽上來,背簍裏有兩條差不多三斤重的魚,夏萍唇角彎了彎,村子裏的人怕深山裏危險,從來沒有人敢上來,哪怕是村子裏的獵戶寧願多走幾裏地去旁的山裏打獵都不願意來九行山,無他,只因早些年有那些膽大的獵戶上來捕獵,結果獵沒捕到,反倒遇到了狼群葬送了性命,幾個僥幸逃脫的倉皇之下在深山裏轉來轉去尋不到回去的路,到了晚上,自然是落入了狼肚子裏,自此,村裏的人再也不敢上九行山捕獵。
多虧了村裏的人不敢上九行山,反倒是便宜了她,瀑布裏的魚從來沒被人捕撈過,日複一年的繁衍,整個清澈的河底裏裏面不知道有多少條魚,若不然,她也不會這麽快就打撈上來兩條魚。
夏萍麻利的把魚處理幹淨,用樹枝把兩條魚串起來架在火上,時不時的轉動着樹枝,不大一會,烤魚的清香味混合着花椒和砂仁籽的麻味飄蕩在山間。
吃飽喝足之後,夏萍把火堆熄滅,尋了塊看起來平整的地方,也顧不上髒不髒,胡亂的墊了幾片葉子,就地躺下來。實在是這具身體太虛弱了,全身困乏到極致,不躺下來歇息片刻,她都懷疑她能不能安然的下山,這裏離下山還有一段路,她還計劃歇息好了,再往深山裏探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好身體,賺再多的錢也沒用。
直至日頭西斜,夏萍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她搓了搓臉,背起背簍,用鐮刀開出一條小路,繼續往深山裏走去。
時間還早,到家也是挨罵幹活,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在山裏自在,這麽想着,夏萍腳下的步伐加快,朝着深山走去。
約莫走了兩刻鐘,空氣中夾雜着陣陣甜膩味,夏萍眼睛倏地睜大,這,這,是,是葡萄!是葡萄的香味!
枝頭上挂滿了一串串紫紅色的葡萄,三五只鳥兒站在葡萄藤上,時不時的彎頭啄一下枝頭的葡萄,甜膩的葡萄香味刺激着夏萍的鼻端,真是發財了,發財了,眼前的葡萄不單單是葡萄,釀成酒後,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銀子啊!
回過神來的夏萍忙上前兩步揮舞着手中的鐮刀把枝頭的鳥兒趕走。這可是她的搖錢樹,可不能讓鳥兒吃光了!
夏萍伸手摘下一串紫的發黑的葡萄塞進嘴裏,獨屬于葡萄的酸酸甜甜彌漫整個唇齒間,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久違了的葡萄酸甜味,她都忘記她有多久沒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