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武當的人還沒來,快找找他身邊有沒有屠龍刀!”一個中年漢子的聲音傳來,阿眉聽他提到屠龍刀,身子一震,屏住呼吸細細聽着。

她所藏之處瞧不見半點那幾人的模樣,只聽得他們似在逼問什麽人。那人許是不願告知屠龍的消息,被那些人折磨,發出一聲慘呼。

阿眉捂着嘴,生怕自己不小心發出聲音陷自己于危險之中。誰知不一會兒,外頭竟又來了一女子,喝問幾人身份不得答複,便與他們動起手來。

通過幾人只言片語組織起來的信息,大約是武當三俠俞岱岩受了傷被這女子托人送回武當。沒成想竟被這幾人冒充武當七俠的神秘人從镖師手中騙得俞三俠,壞了女子的計劃。

就是不知,這屠龍刀在其中,到底起了什麽作用。

外頭的打鬥并未延續很久,因為遠處已隐隐傳來一陣呼喊‘愈三哥,愈三哥’,似乎是武當的人尋來了。原本纏鬥的兩方都忌憚張三豐的武功,不願與武當正面沖突,皆收手奔逃。

天色漸漸暗下去,外面早已聽不到人聲。

阿眉一直沒有出來,她擔心那些人去而複返,也躊躇接下來該如何行動。思考了許久,她才微微動了動酸澀的四肢,從樹洞中出來。

紀曉芙見張翠山匆匆抱着一人回來,心知只怕武當今日是遇上了事。她無意探知武當辛密忙将滅絕師太交托給她的賀禮送上,便匆匆下了山。

只是到了山腳,她本以為會等在此處的阿眉卻沒了蹤影。莫不是那猴子還未找到,所以阿眉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紀曉芙心中如是想到,臉上卻不免露出擔憂之色。

忽然,一只烏鴉從她頭頂飛過,繞了幾圈後又回轉過來,停在了她面前。那烏鴉嘴裏似乎銜着什麽東西,落在地上時便吐了出來。

紀曉芙低頭去瞧,見那東西似乎是個竹管,管內塞有一張布條。好奇抽出一看,阿眉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忽聞故人信,辭別不及,望君珍重。’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顯然是那人寫得匆忙,不及詳談,又或者是不願詳談。畢竟阿眉從小上了峨眉,能讓她稱之為故人的,大約便是當初逃亡時一路護着她的那位蒙叔叔。

只是那人已消失多年,阿眉又怎會在武當山下得了他的消息。她不會武功,也不知在外會不會受人欺負。想到這,紀曉芙再也待不下去,只得往附近的城鎮中尋去,望能助她一臂之力。

那群傷了俞岱岩的神秘人武功高強又行事小心,阿眉一個不會武功的少女又如何能尋得到他們的蹤跡。

換作他人,或許真要束手無策。可阿眉不同,那天上飛的,路上跑的都是她的耳目,只要她出得起吃的,那些飛禽走獸多是願意幫忙的。

這不,喂完送信的烏鴉,阿眉又從一只麻雀嘴裏知道了那群人的下落。她将手中那把稻米都給了來報信的麻雀,拍拍衣擺朝那群人住着的城鎮走去。

夜裏,阿大阿二同玄冥二老坐在屋中說起今日之事。

“今日我斷了那俞岱岩的手足,他仍不肯透露半點屠龍刀的消息,莫非咱們的消息有誤?”阿大眉心隆起,似乎對于今日一無所獲頗為苦惱。

鶴筆翁給自己倒上酒,品了一小口,有些嫌棄地放下杯子,冷冷道:“果真是鄉野之地,連杯好酒都沒有。”

阿二見自己師兄開口詢問他二人意見,這兩個老家夥不僅不理睬,還如此漫不經心顧左右而言他。頓時火上心頭嘲諷道:“鶴先生若能少喝兩杯酒,鹿先生若能少睡兩個女人,只怕我們現在早就完成任務回了王府,哪裏會窩在此處不知如何是好。”

鶴筆翁和鹿杖客同時拉下臉來,他二人武功高強,投奔王府後誰不是對他們禮遇有加。就算汝陽王親至,只怕也不敢對他們如此說話。

此時被阿二如此嘲諷,又哪裏忍得下去。鹿杖客袖子一揮,冰寒的掌意裹挾着桌上的酒杯朝着阿二的面上擲去。

阿二早料到他們會出手,腳下一沉,頒住桌子一角向上一擡,剛好擋住酒杯的來勢。兩人還欲動手,阿大已沉聲喝道:“阿二,鹿先生,你們是忘了王爺的吩咐了嗎?”

提起這事,雙方同時一窒,紛紛停了招式。只是到底還有氣在,兩人互相瞪視,誰也不肯先坐下。

阿大嘆口氣,接着道:“七年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得了屠龍刀的消息,莫要因着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便壞了王爺的大業。鹿先生,鶴先生,我師弟憨直莽撞,還請二位不要見怪。只是王爺的命令不可違,兩位還需好好思量才是。”

他一番話連敲帶打,讓玄冥二老就算有心教訓他們一番,也要顧及汝陽王的想法。于是,鶴鹿二人對視一眼,鶴筆翁才道:“我師兄弟自然是聽王爺的吩咐,只是你們得了個假消息,讓我們白跑一趟,這也怪不得我二人。”

聽他這麽一說,阿大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好半晌才淡淡道:“那人給的消息從未錯過,應是中途生了什麽變故,才讓俞岱岩失了屠龍刀。”

“還有那個忽然跳出來同我們動手的丫頭,想必也和這事有關。我們四人不如往龍門镖局去打聽打聽,或許能知道那丫頭的身份。”

鶴筆翁和鹿杖客聽他說起那個人,都閉上了嘴。汝陽王府雖門客衆多,可其中最神秘最得重用的,大概就是那個人。

他們四個在江湖上都是數得上數的高手,可是在那人手中,竟都讨不了好。故而一提他,幾人便難得默契的不願多言。

他四人不知,方才他們的争執讨論,都被屋外房梁上攀着的一只猴子聽了去。那猴子弄不懂這些兩腳獸叽叽喳喳地說的是什麽,卻盡職盡責的将聽到的所有話複述給了阿眉。

阿眉聽他們提起七年前,又說到什麽王爺之類,忽然就想起了劉家當年的滅門慘案。當年父親才同她說起他找到了可以托付屠龍刀之人不久,朝廷就以勾結亂黨的罪名将劉家上上下下全都抓了。若非蒙邱義鼎力相助,以命相護,只怕她早也同劉家所有人一起死在當年的監牢中。

如今,那四人顯然與當年追尋屠龍刀之人有莫大關系。她說什麽也要讓對方為當年之事付出點代價才行。

杭州下起了小雨,連空氣都濕漉漉的讓人渾身難受。鶴筆翁問店家要了壺好酒,心情舒暢地飲了起來。鹿杖客坐在一旁慢慢吃着菜,耳朵則豎起聽周圍人談話。

龍門镖局就在西湖邊上,往來之人偶爾也會提到一兩句。比如說都大錦月前接了比大買賣,得了不錯的報酬。再比如,那買賣好像失了手,都大錦最近為了這事頗為愁苦。

他一面聽着,一面心中暗自得意。那兩個莽漢子天天守着龍門镖局,所知之事只怕也與他相去不遠。

“夥計,要間上房。”一聲悅耳聲音響起,客店中人十之八九都朝門口望去。只見一把油紙傘緩緩收攏,露出少女姣好青春的面龐。

“姑娘請随我來。”店夥計殷勤地接過傘,領着人朝二樓的房間走去。鹿杖客心頭微動,一雙細長的眼也追着少女曼妙的腰肢上了二樓。

鶴筆翁最知道自己這個師兄的德行,忙道:“師兄,這事過後什麽女人沒有,你可別在因女人誤事了。”

鹿杖客收回目光,瞥了眼他杯裏的酒,淡淡道:“這事既然如此重要,你也少喝兩口。等這事了,你什麽好酒沒有。”

勸人容易勸己難,聽鹿杖客這般一說,鶴筆翁忙握緊自己酒壺,到底是不再勸他了。反正不過一個女人,左右也壞不了什麽事。

想到這,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酒,眯着眼細細品了起來。什麽女人不女人,哪有他手中的酒誘人。

夜深,萬籁寂靜。鹿杖客忽然翻身坐起,推開門順着走廊一路走到盡頭那間房。

白日裏,他曾暗中注意過,那店夥計上了樓梯後共走了三十餘步,細細算來,應是領那少女住進了最裏面那間客房。

一想到少女白皙光滑的皮膚,柳枝般柔軟的腰,還有那溫暖的小腹。鹿杖客嘴角露出個淫邪的笑,幾乎迫不及待地用內力震斷門栓,輕手輕腳地閃身進了屋。

月光下,屋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厚重的錦被也難掩少女身段曼妙的起伏,一頭烏黑的秀發散落枕邊。鹿杖客湊到床前,輕輕撫過她的秀發,眼中的欲望幾乎凝為實質。

他将手放在床榻上,一點點伸進被子裏,本以為觸手可及的是少女柔軟溫熱的身軀。沒成想,竟先摸着了個冰冷滑膩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阿眉(狡黠):你猜猜你摸到了什麽。

鹿杖客(冷汗):好像是死神的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