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雲兮!

他竟然來了!

救她的人,居然是穆雲兮!

真是冤家路窄!

天知道,這個時候,她最不願意見的人就是他!

水夭閉上眼睛裝死,手裏的銀針捏的更緊了。

楚殊娴見王昭昭沒得逞,松了口氣,卻在看到來人是穆雲兮的時候,望着水夭的目光多了一絲異樣。

王昭昭艱難的起身,捂住胸口,唇角溢出一絲血跡。

穆雲兮的這一掌下手很重,不留一絲餘地,王昭昭受了很重的內傷,她不解,也不甘心。同樣是第一次見面,他為何對水夭另眼相看?

論模樣,水夭不如她,論家世,水夭也不如她,論武功,她自問也不低于水夭,為何殿下為了救她,傷了自己?

王昭昭一臉痛苦的看着穆雲兮,聲音極其凄涼,“殿下,你為何……”

穆雲兮理都不理王昭昭,長臂一伸,将水夭從地上撈入懷裏,俯身,用極其溫柔的目光看着水夭,柔聲道:“本王帶你去療傷。”

清新雪蓮般的味道充斥鼻尖,帶着清涼幹淨的芬芳,讓人忍不住沉醉。

只是,他那語氣,太突兀,水夭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倏地睜開眼睛,惡狠狠的瞪着他,咬咬牙,“那就有勞殿下了。”

穆雲兮一定是故意的!

他故意傷了王昭昭,又在衆人面前表現出對她的“偏愛”,分明是将她架上風口浪尖,那一票觊觎他的女人,一定恨死她了。

她已經可以預料到,未來的日子,她別想清閑了。

穆雲兮,算你狠!

水夭被穆雲兮一路抱着回了丘泉閣,衆人的目光也尾随了一路。

王昭昭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楚殊娴安靜的回到了安排好的房間,閉門不出,晚飯也沒吃,就熄燈睡了。

水夭躺在穆雲兮房間的地上,氣得直翻白眼。

大家都以為她被穆雲兮帶回房間療傷了,殊不知,穆雲兮将她帶回來就扔到了地上,不管不問。

她躺在地上不能動彈,那厮卻在一邊悠哉悠哉的喝茶。

在穆雲兮喝到第三杯茶的時候,水夭終于忍不住開口,“七皇子殿下,我好歹也是前來參選的奴婢,還身受重傷,您這麽對一個重傷的人,合适嗎?”

穆雲兮放下茶盞,面無表情,“奴婢的命卻存了主子的心,你倒是大膽!”

我去!

奴婢的命就該卑賤如草嗎?

水夭真想爬起來掐死他,如果她還有一絲力氣的話。

然,她渾身上下使不出一點力氣,只得低頭,“都說殿下愛民如子,奴婢也是西梁的百姓,殿下為何不愛我如女呢?”

“咳……”

穆雲兮被水嗆到了。

“閉嘴!本王尚未娶妻,哪來你這麽大的女兒?穆九,将她拖出去扔得遠一點!”

穆九推門進來,作勢要将水夭扔出去。

水夭大叫,艱難的伸手抓住他的袍角,“穆雲兮,你趁人之危,算什麽英雄好漢?”

穆雲兮蹲下,輕輕一帶,袍角從水夭手裏拽出,“本王從不逞英雄。”

“還愣着幹什麽?難道要本王親自動手?”

穆九遵命,将水夭扔回了她的房間。

其他人竊喜不已,活該讓她嘗一下從天上到地下的滋味,殿下怎麽可能會看上她!

水夭躺在床上,心中氣憤難平。

穆雲兮,你大爺的!

先是做足了戲,讓衆人嫉妒她,給她樹足了敵人,現在又當着衆人的面,将她貶至塵土,讓大家明白,公子冷落她了,以後她都可能沒有機會入公子的眼,随便一個人都可以欺辱她了。

見慣了拜高踩低的勢利眼,水夭不難相信,明天開始,她的噩夢就要來了。

當務之急,她要先療傷。

可是,她現在半分力氣都使不上,如何自救?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時候,門一響,楚殊娴閃身進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在昏暗的燈光下,透着神秘。

水夭警惕的看着她,“你……”這麽晚過來作甚?

她的話還沒說完,楚殊娴就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說話。

“我是來救你的。”楚殊娴無聲的說。

“你為什麽要救我?”水夭問她。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世間事都是如此,比如,王昭昭對她的惡意,楚殊娴對她的善意,都是有原因的。

楚殊娴沒有回答,扶正水夭,盤膝而坐,掌心運力,幫她運氣。

水夭無力抵抗,只能随她去。

過了一會兒,水夭覺得冰冷的四肢有了一些暖意,身上的氣息開始運行,楚殊娴幫她把郁結的氣滞打通了。

“謝謝你。”水夭背對着她說,“可以收手了,剩下我的自己就可以了。”

楚殊娴依言放手,然後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悄悄的如同來時。

真是個奇怪的人。

水夭望着門口想。

這一天,她耗費了太多的精力,此刻,疲乏的很,躺在硬榻上,休息了一會兒,待身體恢複了些力氣,便暗自調息起來。

天漸漸的亮了,水夭吐出一口濁氣,慢慢起身。

經過一個晚上的調整,她的內息可以靈活自如的運轉,外傷還沒有痊愈,身體已無大礙。

門外有異響。

水夭悄悄的貼近,來人并沒有推開門,待那人走後,她打開門,一個碧綠的小瓷瓶掉了進來。

打開瓶子,一股淡淡的藥香鑽入鼻尖,是上等的補藥,對內傷和外傷都有奇效。

水夭環顧四周,看到穆九匆匆的背影。

“呵,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水夭擡手,小瓷瓶“啪”的一聲掉進了院子裏的魚池裏。

接着便傳來穆九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好不識擡舉,你可知這是皇族貢品?就算是殿下也只有兩顆!”

水夭挑眉,“這麽說,是你穆雲兮讓你給我的?”

穆九沉默,表情很憤怒。

“不說就是默認了,穆雲兮哪有那麽好心,他不毒死我,我就阿彌陀佛了,還指望他救我?”她才不會上當呢。

想起昨天晚上他那冷酷無情的樣子,她仍舊郁憤難平,又怎麽會相信穆雲兮真的會救她?

穆九無奈的搖了搖頭,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遠處的穆雲兮,他就不該把這顆藥給水夭,她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兒狼!

穆雲兮鐵青着臉,拂袖而去,地板踩得咯吱咯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