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絮絮叨叨、提前步入更年期的臨時監護人,我敷衍着以‘風太大,你說什麽我聽不見’為借口,艱難的把電話挂斷了。

大概是我面對電話時苦手的表情逗樂了愛麗絲,她‘噗噗噗’的捂嘴笑了起來。

“就算是可愛的愛麗絲你,也請留點面子給我吧。”

我嘆了口氣,作為一名已經成年許久的男性,從天而降一名監護人實在是件難以說出口的事情,更別提對方還一副‘擔心遠行的小兒子受苦受累、萬一外面的社會有壞人,我那純善天真的小兒子該如何面對社會人士的勾心鬥角’的老父親模樣,我真的有點吃不消。

我并沒有愚蠢到會被人當槍使的地步吧,我想。

看着我已經開始用手捂住胃部了,愛麗絲終于不在我面前嘲笑我了,因為她改成了背對着我偷笑。

……

為什麽少年院離高專這麽遠?都已經在空中飛了那麽久還沒到。

雖然乘坐白色公牛機甲在天上飛的新鮮勁還沒過,但我已經想要即刻抵達目的地了。

‘悟那麽看重這幾個小孩子,如果在他出差的時候發生了脫離掌控的事情,悟肯定會自責的吧。’

我為自己逃避被小孩子嘲笑的行為找了個看的過去的理由,只要能騙過自己,那麽尴尬的事情就等于沒有發生。

因為虎杖悠仁三人被咒術界高層直接指派任務的時間是下午,等車子一路開到少年院,在中途經歷了下班車流量高峰期,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為了避免被無關人員發現,我在輔助監督降下‘帳’之前,就讓白色公牛落到了少年院中,并且控制住了聲響,沒有讓人發現‘帳’中出現了意料之外的非工作人員。

所謂‘帳’就是一種能夠隔絕普通人窺視祓除咒靈現場的咒術,從外面看的話,就像是從天而降了一頂巨大的黑色圓帳,隔開了帳外人員的視線。

于是當虎杖悠仁與伏黑惠陷入與特級咒靈的對戰困境中時,我作為最後登場的人員,達成了‘英雄救美’的成就。

“‘魔術師先生’,釘崎她被咒靈抓走了!您可以去幫忙救她媽?”

虎杖悠仁見我一登場就輕松抑制住他們苦手的特級咒靈,來不及思考我走了以後他們所要面對的困戰,而是選擇請求我去幫助失散的同伴。

海膽頭少年伏黑惠也是這個意思,他甚至召喚出了一只白色的‘玉犬’,想要讓他的召喚犬帶着我去找釘崎。

“我說你們這兩個小鬼也太不會尊重大人了吧,居然敢指揮我去做事。”

我将雙手揣着了寬大的和服袖子裏,并不打算按照少年們的計劃行事。

“我們會把它解決的,請‘魔術師先生’你去幫釘崎吧!”

虎杖悠仁面帶着指揮成年人做事的扭捏心情,誠懇的拜托我去幫助一年生三人組中的唯一一位女生。

“我來斷後,請‘魔術師先生’和虎杖一起去找釘崎吧!”

海膽頭少年沉聲道。

看着疑似互相交代着臨終遺言的兩名少年,我不禁對眼前的畫面産生了懷疑。

“你們看一下我腳下的是什麽?”

迫不得已,我只能出聲提醒他們注意周圍的環境。

“……是我和伏黑一直試圖祓除的特級咒靈。”

虎杖悠仁遲疑道,他不清楚對方為什麽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

“既然這個特級咒靈都被我踩在腳下無法動彈了,是什麽給了你們我祓除不了它的錯覺,嗯?”

我的這個問題終于讓陷入‘英雄獻身主義陷阱’中的兩名少年清醒過來。

“對哦,我們可以祓除了它,然後一起去找釘崎的。”

虎杖悠仁以拳擊掌,恍然大悟。

“啧。”

被同伴一時帶歪了思路的伏黑惠扭頭,海膽般直立着的頭發沒能遮住他變得通紅的耳朵。

“還有,釘崎那邊,我已經讓愛麗絲去找了。”

我可是靠譜的成年人,早在進入少年院尋找一年生三人組的時候,就讓哈桑分了一個分/身帶着她分頭行動。

“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

前天才因為弄壞了愛麗絲的小裙子,而被小女孩物理教育過的粉發少年松了口氣。

“所以說,你們這些小孩子要學會尊重大人,有成年人在場的時候沒必要逞強。”

我一邊說着,一邊指示哈桑将腳下的咒靈祓除。

當那只眼睛長在頭頂的咒靈消散後,在原地出現了一節紅色的、如同肉瘤般細長的手指。

“這是什麽?”

我用鞋尖碰了碰它,居然能夠在哈桑的暗殺術下保留下自身存在,看起來應該是個了不得的東西。

“那是詛咒之王兩面宿傩的手指,屬于劇毒之物,是不能随便碰的!”

看到我輕慢的對待特級咒物,海膽頭少年伏黑惠的心髒都要從嗓子裏跳出來了。

“嗯~既然這麽危險的話,那要怎麽處理?總不能拿着它逛遍少年院吧。”

我擡腳,沒有再去惡趣味的踩踏手指的尊嚴。

“一般的話都是用專門的封印紙來進行封印,但是這裏……”

伏黑惠未盡的話語不說我也知道,少年院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會有封印紙,如果現在讓帳外的輔助監督去拿,很明顯也來不及。

“這好辦,我吃了它不就行了。”

虎杖悠仁完全感受不到氣氛的嚴重,他帶着平時的笑容走了過來,彎下腰打算從地上撿起那節手指。

然後我踩着了他的手。

“哎?‘魔術師先生’你為什麽要踩我?”

就算被人踩了手也完全沒有生氣的虎杖悠仁疑惑的看着我,面帶迷茫,他是真的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被踩手掌。

“你的手上長嘴了。”

我解釋了下自己如此行事的原因,在粉發少年彎下腰的時候,從他伸出手掌的空隙中我發現他的掌心中多出了一張嘴。

“啊!兩面宿傩你又出來了!”

弄清楚事情緣由的虎杖悠仁抽回了自己的手,打算好好說教一下不受控制的詛咒之王,但在他的手掌重獲自由的時候,那張突兀出現的嘴也随之消失了。

“別裝傻,快出來,這是我的身體別給我亂來啊!”

大力拍打着手心,虎杖悠仁試圖跟特級咒靈講道理,但特級咒靈表示你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完全不受理宿主的訴求。

“哈桑,你可以把這根手指消化掉嗎?”

我看下腳下的影子,它游動了一下,然後就将那根紅色的手指吞入了黑暗之中。

“唉?!!!”x2

還在與兩面宿傩較勁的虎杖悠仁和沉思如何封印手指的伏黑惠,兩人在看到手指消失的時候一齊掉了色,他們蒼白着臉看着我,擡起的手臂顫巍巍的僵在半空中說不出一句話來。

與之相反的就是原本已經處于隐身狀态的兩面宿傩展現了他呱噪般的存在感。

在虎杖悠仁的左臉上,出現了和掌心嘴一樣的情況,眼睛向下的位置處出現了一張長着利齒的嘴巴,它在無能狂怒着。

“混蛋,誰允許你把我的手指銷毀的!你究竟是什麽人?”

處于虎杖悠仁體內的詛咒之王憤怒的咆哮着,他的手指除了他自己以外,其餘的生物完全就吸收不了,就算是咒靈也只能用于激活自身潛力,而不是消化手指從而獲得強大的力量。

就連和他鬥智鬥勇了千年的咒術師們,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找到能夠銷毀他手指的方法,只能捏着鼻子将之封印在不同的地方,并派遣了專業的咒術師定期加固封印。

眼前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居然能夠将他的手指摧毀,這如何不讓兩面宿傩震驚。

被稱作是詛咒之王的特級咒靈是如何猜測自己的身份,今天才初次接觸到對方的我完全無從知曉,只是在看着對方似乎失去了在虎杖悠仁身體內搗亂的意圖後,我看着兩位再次安靜如雞的少年揚了揚眉毛。

“你們想知道為什麽哈桑能夠消化詛咒之王的手指?”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一起猛點頭。

“那就等釘崎和我們彙合的時候再解釋吧,我不想重複說一樣的話語。”

我的這個決定雖然讓兩位少年抓心撓肝,但是已經學會尊重大人的他們只能按耐住騷/動的好奇心,轉而開始在少年院中積極的搜尋起同伴的身影。

看着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充滿幹勁的背影,我沒有打破他們的上進心,甚至還通知哈桑,讓他的分/身把愛麗絲和釘崎帶遠一點,以免早早的被兩名少年找到。

我這也是幫悟在鍛煉他的學生的搜查能力。

“原來是這樣嗎?難怪惠會問我‘玉犬’的嗅覺會不會受到特級咒靈的影響,從而導致嗅覺失靈的,哈哈哈,真是幹得漂亮啊,‘魔術師先生’。”

已經從國外出差回來的悟懶洋洋的躺在我宿舍的沙發上,聽着我給他講述‘在少年院時如何鍛煉一年生三人組’的事情。

對于我壞心眼的讓哈桑帶着釘崎野薔薇在少年院中繞圈子,從而成功的捉弄了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的事情,悟他聽後就拍手大笑起來,甚至還心情大好的多吃了兩塊涼糕。

“你們就不能有一點身為成年人的自覺嗎?”

難得沒有加班的硝子女士也被悟拉到了我的宿舍之中,她無奈的端起手邊的咖啡喝了一口,實在是提不勁來面對兩位欺負小孩子的‘人渣’。

悟和我都不在意硝子女士看渣宰的眼神,悟他拍着沙發的扶手大笑。

“那之後呢,你還沒有說為什麽哈桑能夠消化掉兩面宿傩手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