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這個名字不行,一點都不搭你!”

臨時飯友任性的把紙張從我手中搶走,試圖剝奪我給自己取名字的自由。

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呢?

看着躺在醫務室沙發上耍賴的臨時飯友,我沉思起來。

之前因為給愛麗絲講述了一個魔改的匈奴王故事,結果無意中戳到了臨時飯友的痛處,當時他那晦澀的情緒讓我的良心稍微愧疚了一下。

愧疚的我試圖把陷入無能狂怒狀态中的臨時飯友安撫住,在還沒有多嘗試幾種不同方法的時候,他又像熱戀期的女子高中生一般習得了自我安慰與自我催眠的技能,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速度之快,直讓人瞠目結舌,真是反複無常啊,臨時飯友。

恢複了做作樣的臨時飯友無情的把學生們趕走了,以‘你們今天訓練的時候完全沒有盡心盡力,老師非常的傷心,所以要給你們加課’為借口,把他們趕回了訓練場,并布置了聽起來肝就很疼的訓練課程。

因為還沉浸在‘這個無法無天的男人居然失控了’的震驚中,粉發少年他們遺憾的錯過了反對的時機,完全忘記他們今天根本沒有訓練的課程,而且主動提起訓練的老師還中途棄學生而去。

雖然我認為就算這幾個小孩子反對了,臨時飯友也絕對不會聽的。

擺脫了并不想和不負責任的老師待在一起的學生們後,臨時飯友重新拉着我的衣袍,往位于西北位置的宗教木質建築走去。

“走走走,我們現在就去吓唬硝子去!”

臨時飯友興致勃勃、情緒異常高漲的大步走着。

看在對方這次記得不再拉拽我的手腕的份上,我任由對方扯着我的衣服不放。

唯一的問題就是,由于臨時飯友長手長腿的,一旦步子邁大,走路的速度就會變快,而短腿的小孩子一般情況下是跟不上的,于是我只能眼疾手快的把愛麗絲撈在了懷中抱着。

懷中的小女孩非常的乖巧,甚至還對着我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抱着香軟的小可愛,我忽略了站位的奇怪。

而這也導致了,當我被臨時飯友拉到醫務室,見到他口中的硝子的時候,對方看到我們三人後,臉上露出了一副被雷劈過的神情。

“……悟,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的?居然連孩子都有了嗎!”

哈?這個硝子是不是因為睡眠不足導致腦袋缺氧,她在說什麽鬼話。

與一臉槽點的我相比,臨時飯友在愣了一瞬後,他馬上就對着我懷中的愛麗絲露出興奮的神情來。

“愛麗絲叫爸爸哦,叫爸爸的話我就給你買很多蛋糕吃。”

他開始誘/哄小女孩。

不,你倒是反駁啊,兩個大男人怎麽可能會有孩子?

我抱着愛麗絲遠離了不着調的成年人,原來他口中說的‘吓唬硝子’是這種吓唬法,失策了,我不應該因為無所事事而跟着對方胡鬧的,導致現在遭到了報應。

愛麗絲也不滿意硝子的說法,她緊緊的摟住我的脖子,大聲喊。

“愛麗絲和master是戀人,你這個白毛快走開!”

結果這句同樣非常具有槽點的話語沒有擊退對方,反而讓臨時飯友打通了奇怪的大門。

“啊,我記得好像有‘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的說法,如果這樣算的話倒也沒錯。”

他以拳擊掌,恍然大悟。

面對如此玩鬧版的場景我還能說什麽呢?我只能伸出手抵在那顆湊過來的腦袋上,将之撥遠一點。

“不要欺負小孩子,悟。”

銀白色的腦袋頓了頓。

“……嗯。”

我聽到一聲微弱的應答。

下一秒臨時飯友又支棱了起來,他不顧硝子女士臉上濃厚的黑眼圈,無情的指使着對方把冰箱裏的存活拿出來招待客人。

被對方拒絕後,臨時飯友也不惱,用回到了自己家的熟稔态度,不見外的在別人的地盤上翻箱倒櫃。

結果還真的讓他找到了,銀白發色的高大男子抱着一堆戰利品走了過來,他把東西都堆到了桌子上,然後殷勤的給愛麗絲遞着零食。

“不是我說你啊硝子,你這裏的東西也太少了,要多買些甜點才行啊。”

他手上動作不停,嘴裏也不閑着,理直氣壯的嫌棄着被打劫之人的資源匮乏。

“……買了給你吃嗎?我的工資可不是用來做這種事情的。”

硝子女士點了一顆煙,吐出白色的煙霧,心情沉重的坐在轉椅上看着對面的我們。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我歉意的笑了笑,畢竟愛麗絲正吃着對方準備的東西,面子上還是要給的,這是屬于虛僞的成年人之間的無意義社交。

“算了……”

她将才點燃的煙按滅在了煙灰盒中。

“他這種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硝子女士一副早已看透世俗的表情。

“那麽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她将注意力放到了我的身上,忘記了把煙扔到煙灰盒中,反而是将之捏在手心,握出了扭曲的弧度。

‘你是誰?’

這個問題又來了,我不禁有些煩悶。

“你想我是誰?”

我猜測我的這句話中應該帶上了火氣,不然不會讓硝子女士的臉色蒼白起來,甚至讓沉迷于投喂游戲的臨時飯友也沉默了下去。

“餅幹碎掉了。”

愛麗絲看着掉在裙子上的碎屑,疑惑的眨了下眼睛。

“抱歉,我之後重新買一件裙子給你吧,愛麗絲。”

臨時飯友艱難的扯動了下嘴角,把無意識捏碎了的餅幹扔到了不遠處的垃圾桶中。

“咚!”

是餅幹墜入垃圾桶的聲音。

這聲聲響提醒了我,讓我将煩躁的情緒壓制了下去。

“抱歉,我失憶了,沒法回答你的問題。”

“……不,沒關系。”

硝子女士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她遮掩般的轉過身去,借着翻閱文件的功夫,她又提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以後我們要如何稱呼你?”

這個問題提醒我了,我确實是應該在找回記憶之前給自己取一個臨時的稱呼,不然別人叫我的時候難免會不方便。

但是取什麽名字好呢?

我有些糾結,于是選擇困難症發了的我向硝子女士借了紙和筆,打算好好的想一想。

結果連續取了好幾個都被臨時飯友無情的駁回了,甚至還任性的搶走了我手中的紙筆。

啧,真是麻煩,要不幹脆随便亂造一個吧。

結果這個意見也被臨時飯友駁回了,他大喊着“怎麽可以随随便便的更改自己的名字,你這種行為會讓失憶之前擁有的朋友傷心的!”

他大喊大叫的同時還把寫了名字的紙張藏起來,在我試圖拿回紙筆的時候,甚至還企圖用武力鎮壓住我。

開玩笑,我是那種會容易屈服的人嗎?

必不可能。

于是我開始和對方在不算小的醫務室中争奪起來,為了一本普通的本子和一支普通的鋼筆。

我将臨時飯友的手折在了他的後腰上,抑制住對方想要逃脫的動作。

“把紙筆還我,悟。”

“才不要,略略略。”

臨時飯友吐着舌頭,得意的沖我笑。

“我還要取名字,悟。”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他把頭發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銀白色的頭發随着他的動作在空氣中搖曳着,一不小心就會掃到我的臉上,因為發質柔軟的原因,除了輕微的瘙/癢外,我并沒有其他的感受。

“如果不取個暫時的名字的話以後會不方便的,就像我之前一直叫你是臨時飯友,比起‘悟’這個名字來,‘臨時飯友’的字數實在是有點長了。”

我耐下性子和對方解釋。

“什麽!你之前在心裏居然一直都叫我‘臨時飯友’的嗎?好過分!”

蒼藍之眼瞪得圓圓的,不滿的控訴着我。

“因為之前的我并不認識你。”

我沒有被他這副受了傷的表象所迷惑,冷靜的繼續解釋。

“撒謊!明明吃飯的時候我就說過自己的名字了!”

他叫喊得更大聲了。

我遲疑了下,當時臨時飯友好像是說過了,但是因為他那會兒的介紹方式太過于像相親,結果就被我下意識的無視了。

趁着我回想的功夫,臨時飯友掙脫了我的鉗制,轉而面對面的揪住了我的領口。

“叫我悟。”

他對我說。

“悟。”

“……嗯,原諒你了。”

他彎着嘴角放開了我的衣領,看到我的袈裟因為他的緣故而有了褶皺,他又伸手将那些褶皺一一抹平。

“這衣服料子不太行啊,要換成質量更好的才行。”

我用眼睛對比了下身上的衣服料子和對方的,感覺沒有差太多。

“明明就差了很多。”

悟捏着我的領口,細致的感受了下面料。

“雖然對比一般人來說,這件袈裟的料子是還不錯,但是遠遠沒到很好的地步,還是要換掉才行。”

“也不必如此。”

作為一名失憶人士,我對于衣服倒是沒什麽要求,說不定這件自帶的袈裟能夠給我提供什麽線索呢。

“不,我要給你換!必須要換成最好的!”

悟又強調了兩遍。

好吧,既然他如此執着的話,正好我也沒有合适的換洗衣服,有人自願給我準備衣服的話,還能幫我省下一筆開支。

見我答應了,悟又喜笑顏開起來,他拉着我的衣服往愛麗絲所在的小桌子走去。

“對了,還要給愛麗絲也買一些,除了洛麗塔裙子外,要不要再準備幾件和服?正好夏日祭快到了,到時候就可以穿着和服一起去玩……”

悟興致勃勃的計劃着,渾身上下洋溢着雀躍的因子。

落座前,我看到了硝子女士臉上還未收斂起來的表情,複雜、擔憂以及一絲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