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到臨時飯友口中的硝子之前,我遭遇了失憶以來的第一個危機。

我的影子不知道為何變得生機勃□□來,就是如同字面意思那般,它突然自己動了起來,雖然還有一絲黑色的細線連接在我與影子的中間,但是這也很不妙啊。

畢竟正常人的影子根本就不會動好嗎,又不是長了腿的活體生物。

變故不僅吓到了我,還吓到了臨時飯友,他連墨鏡都摘了下來,将那兩只無以倫比的蒼藍之眼露了出來。

考慮到會動的影子目前還沒有出現什麽危害性,我也就暫時任由臨時飯友打量它。

“居然是跟serva

t出現了一樣的能量波動。”

他看了眼愛麗絲。

銀粉發色的小女孩不甘示弱的靠近我,她扯着我的衣袍,揚起小臉蛋對我說。

“master,是哈桑,他說這裏有不妙的氣息,想要出來保護master。”

說完這句話後,愛麗絲不滿的撅起了小嘴。

“愛麗絲也很強的,可以保護好master的!”

賭氣的小女孩甚至還上前狠狠的踩了影子幾腳,感受到同伴的怒火,原本還如雲般翻滾的黑色影子終于安分了下來。

“不妙的氣息?”

我眯着眼睛斜視了一眼臨時飯友,不會是跟這個家夥有關系吧?

察覺到我對他的不信任,臨時飯友舉起了雙手以示清白。

“我可什麽都沒幹哦,絕對不是我。”

他信誓旦旦的保證。

但我怎麽就那麽不信呢?

就在我試圖用眼睛看透臨時飯友的真面目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道非常富有元氣的呼喊聲。

“五條老師,我們待會兒要去逛街,要一起去嗎?”

一個有着粉色頭發的健氣少年帶着爽朗的笑容沖這邊招着手,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長着海膽般刺手發型的少年,和一個叉着腰的茶色發女孩。

他們一邊打着招呼,一邊往我和臨時飯友的所在地走來,離近了我才發現三人的校服大致看起來很相似,但在細節的上又各有不同,原來宗教學院還注重學生之間不同的個性發展嗎?

“哦哇,老師身邊的是新老師?咒術師?衣服好酷!”

粉發少年好奇的打量着我,目光裏僅僅是單純的好奇和贊嘆,并不會使人感到反感。

看起來就像個染了色的開心果,這是我對粉發少年的第一印象,比臨時飯友好多了。

“原來學校裏還有除了你以外的老師啊。”

發言人是茶發的少女,她口中的‘你’指代的是臨時飯友。

“嗯。”

不知道贊同還是不贊同的海膽頭少年。

但遺憾的是,我并不是宗教學校的老師,今天是第一次來這裏,連第一手的情報都沒有收集完整。

“賓果~大家猜錯了哦~”

臨時飯友非常開心的否定了學生們的猜測。

“切。”茶發少女不滿的癟嘴。

“這樣啊。”粉發少年恍然大悟。

就在臨時飯友借機傳授學生們‘如何正确的推測出對手的身份與目的’的時候,我感覺到衣袍的下擺被拉扯了幾下。

低頭,是愛麗絲在拉扯一直捏在手中的布料。

我彎下腰,将耳朵送到了小女孩的身前,得到了一道氣音。

“master,那個人身上有很不妙的氣息。”

她指的是元氣開心果。

這一點我也察覺到了,在那名少年的身上存在着兩股截然不同的生息,一明一暗,一熱一冷,區別非常之大。

看着原本安分下來,但此刻又稍微波動起來的黑影,我心下了然,之前影子會發出劇烈的波動,估計就是察覺到粉發少年的接近吧。

“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呢?五條老師也要聽~”

臨時飯友抛下了他的學生們,強行擠到了我和愛麗絲的身邊。

為了避免和/尚未熟悉的男人臉貼臉的情況出現,我控制着身體,稍微往後縮了縮,這也不可避免的導致我與愛麗絲的對話中斷。

“嘁……”

我看到了哦,你癟嘴了吧,臨時飯友,如此現學現賣學生的小動作真的好嗎?

我突然為那幾名學生的未來生涯産生了幾絲擔憂。

最後,因為發現了我和臨時飯友并發出了邀請鏈接的三位學生,倒黴的被他們的五條老師拘在了訓練場中做特訓。

聽着茶發少女抱怨她買不到最新出售的包包,我摸了摸鼻子。

臨時飯友這番做法我大概能夠理解,畢竟一個長着和前友人相似模樣的不明人士出現在身邊,不管是誰都不會放心,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把威脅掌握在手中比較好。

換做是我的話也會采取相同的措施吧,就是連累這幾個小孩子,粉碎了他們出門逛街的計劃。

等我們一行人走到訓練場的時候,我發現之前看到的那只會直立行走的熊貓已經不見了,估計是回森林中啃竹子去了吧,我猜測。

“愛麗絲想要去玩嗎?”

場地中,臨時飯友正在折騰他的幾位學生,看着乖巧的坐在我身邊的小女孩,我不忍心讓對方沒有應有的童年回憶。

愛麗絲搖了搖頭。

“那要我給你講故事嗎?”

我将眼睛撇向對方懷中的童話繪本。

聽我這麽一說,小女孩淺紫色的眼睛一亮,開心的把繪本放到了我的手中。

得到繪本的我被那超過了猜測的重量壓了下手,明明看起來不算特別大,怎麽會這麽重呢?還好我的力氣還算大。

伴随着一旁的訓練聲,我給愛麗絲講述了一個有關于匈奴王阿蒂拉制霸歐亞大陸的故事。

“唉~難道不是阿爾提拉嗎?”

原本應該處于訓練場中的臨時飯友不知何時湊了過來,身後尾巴似的跟着他的那幾名學生。

“因為阿蒂拉這個名字更加可愛。”

我解釋道,愛麗絲附和的點頭。

“是這樣啊~”

臨時飯友再次拖長了語調說話,導致真正的女子高中生在一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不過阿蒂拉她不是匈奴王嗎?為什麽會認為自己是只會進行破壞的殺戮機器?”

順從了我的說法,臨時飯友提出了其他的問題。

很明顯,這問題把他從頭到尾都在偷聽我和愛麗絲的交談的事實暴露了出來,不過他并不在意,反而用亮晶晶的眼神注視着我,等待着我的解釋。

臨時飯友是一個沒有分寸感和邊界線的人,我再次意識到這件事情,第一次意識到這個殘忍的真相的時候,就是在對方不管不顧、死皮賴臉想要和我去橘堂蹭飯的時候。

“那是因為有人在阿蒂拉的身體裏安裝了命令系統,命令具有高武力值的阿蒂拉四處破壞。由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操縱的這一事實,所以阿蒂拉誤以為所有的破壞行為都是出于她本身的意志。因此也就導致了阿蒂拉将自己看作殺戮機械。”

我魔改了繪本中的故事,把聽衆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阿蒂拉真的是太傻了。”

粉發少年哭得眼淚汪汪。

“幹嘛不直接把幕後黑手幹掉?”

茶發少女怒氣騰騰。

“……”

海膽頭少年依舊沉默。

反常的是臨時飯友,他低垂着腦袋讓人看不清楚他臉上的神情,腦袋上的銀白發色的頭發有一瞬間失去了應有的光澤。

“那□□控着的阿蒂拉最後怎麽樣了?”

正常的成年人語調從臨時飯友的口中發出。

是了,我确實還沒有說到阿蒂拉故事的結局,因為在那之前就被人打斷了。

于是我又開始了敘述魔改的匈奴王故事。

“最後,在經歷了一番波折之後,阿蒂拉擊敗了控制了她的人,但是因為曾經的過往,她認為自己并不值得被拯救,于是在把軍神之劍交付給友人後,她從容的邁向了死亡。”

聽到這個還算完美的結局,粉發少年和茶發少女抱頭痛哭,就連一貫情緒平淡的海膽頭都在小小的聳動着肩膀。

愛麗絲已經抹着眼淚縮到了我的懷中。

“嗚哇,愛麗絲以後一定會幫着阿蒂拉給master送巧克力的,阿蒂拉真的好可憐哦~”

嗯?為什麽要幫阿蒂拉送巧克力?為什麽要送我巧克力?這不就是個魔改的故事嗎?

我覺得失憶了的我與眼前的這群人有着深深的代溝,心累。

“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就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實呢?這太過分了,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麽不負責任嗎?”

“既然都破壞了那麽多東西,就應該好好的負起責任來,說什麽‘死亡才是我的最終歸宿’,這些全都是屁話!那被留下來的人要怎麽辦?”

臨時飯友突然咆哮了起來。

不得不說我真的是被吓到了,從遇到對方開始,除了沉默的用眼睛研究我外,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副女子高中生的做作樣,突然變成了無能狂怒的成年人是真的有些難以想象。

連他身側的幾位學生都被吓到了,之前還在抱頭痛哭的粉發少年和茶發少女的眼淚一時之間僵在眼眶之中,完全沒有敢流下來的意圖,海膽頭的少年也睜大了眼睛盯着自家老師。

作為導致這一切發生的始作俑者,我覺得我有必要承擔起責任來。

“這不過是一個故事而已,悟。”

思來想去,我最終用了之前從熊貓和夜蛾校長那裏聽來的稱呼呼喚他。

“真的?”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蒼藍之眼的主人擡起了頭,虛弱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