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你‘啊、诶、哦’都沒事了……還不跑!!!”

孟朗拽着楊銮的手狂奔起來,還不忘碎碎念:“傻嗎,明顯不對勁啊!那鬼雕塑不知道是啥鬼玩意兒。”就算是真的鬼屋 ,裏面還有真的工作人員扮鬼吓人呢。雖然自認沒什麽腦子,但是從小混跡在網吧躲過爹媽拿着拖鞋找上門的直覺還是有的,不用細看就知道那玩意兒有鬼。

他尋思着,這不就跟恐怖片裏一樣,主人公夜半行車被障礙車擋住了去路,明知道有異常還下車去看,這不找死嗎。

七彎八拐的走廊,愣是被他們橫沖直撞地跑過,在黑暗中東磕西碰也咬牙忍着算不上什麽了,逃命要緊。

“呼哧呼哧。”“哥,你喘氣聲音太大了啦,會不會把那玩意兒引過來啊。”到最後基本上是被楊銮拽着跑的孟朗,步子逐漸慢下來,側耳傾聽。

“好像沒跟過來。”

兩人在一片漆黑中蒙頭亂跑,已經不知道的跑出了多少距離了,更不用說辯方向了,連這雙眼睛若不是幽幽不知道哪裏透出來的綠光照亮了點路,都變成了擺設。

這一段路要是個籃球場估計都跑出來了,但如今所處的還是一片黑暗,猜不透這個鬼屋是有多大。

來處的方向他們肯定是不能去了。只能往前走。兩人輕微的腳步聲,打在走廊相對密閉的空間裏,反射回來形成一陣空響。伴随着萦繞耳邊的“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的歌聲,愈發詭谲。

“你不是說聽說過‘魔龍傳說’這個游戲嗎,我們進來的沒準就是游戲關卡呢,通關的方法游戲裏沒說嗎?”楊銮邊說着,邊刺啦一聲将長裙從尾端撕了個破口,再用力把一圈裙邊扯掉,露出一雙肌肉流暢的腿。

逃命還是實在點,漂亮裙子并沒有什麽卵用,她把碎布用腳踢到一邊。

看她随時就跑,孟朗順了個氣兒正色起來,努力回憶這個火到出圈的游戲。

有一回,孟朗賣了幾個橙裝剛想在群裏炫耀,一個轉戰其他游戲的隊友一大清早就在群裏抱怨。

“媽的,老子通了個宵,救了半天人,魔龍裏那個公主面兒都沒見着呢。那魔龍騙得我團團轉,最後一關簡直坑人,存檔也不管用,不知道摸到那朵逆鱗了,沒有受傷一直在掉血,三分鐘就嗝屁了。”

另一個好友附和他,“別說了,那個動畫你沒跳過吧,啥叫‘助纣為虐’,要是知道這麽回事我第一關在城堡的塔橋就自殺了。”

越想越撲朔迷離,孟朗抱着胳膊把對話跟妹子講了,指望着兩個臭皮匠頂個三分之二個諸葛亮不是。

楊銮不太打游戲,聽得是一頭霧水。

“沒見着公主這點倒是和我們一樣,‘助纣為虐’說的是魔龍嗎,難道剛開始玩家幫助了巨龍屠城?”

“這說不過去啊,我打了這麽多年游戲的經驗,一般是魔龍把公主抓走,給了玩家一個勇士身份,領下拯救公主的任務,不該存在什麽‘助纣為虐’的說法。”

即使再怎麽不認可,但在他記憶中對方确實說了這話。

“你游戲可能玩的不太行哦……”

兩個人争執不下,頭頂卻啪的一聲,像是打開了一個大燈,晃得眼睛都睜不開。兩人警惕地背靠着背,等到視力恢複了,卻發現身處在一個哨塔之上。

身前是一段通往最高塔樓的橋梁。

塔橋上許多士兵在搭弓射箭,滿天的飛箭暴雨似的從天上落下,一道巨大的身影從流矢中穿梭而過,巨大的頭顱裂開大嘴讓下面的士兵汗毛倒豎立,僅從近處飛過就已經腿軟得丢盔卸甲。

巨龍飛向遠方的塔樓,只聽士兵慌張大叫:“不好,魔龍沖着公主去了。”

什麽,公主在塔樓上嗎?

孟朗心裏閃過疑惑,随即拉上楊銮,從橋上跑過,他倆好像兩個透明人,沒有任何人能夠看見他們。兩條腿肯定沒有直線飛來得快,等兩人趕到塔樓的時候,巨龍已經卷起皮袋子裹住的少女,正蹬着兩只相對短小的腿要從窗口出去。

孟朗大喊:“站住,給我放下公主!”

魔龍似乎聽到了這把聲音,居然歪了歪腦袋。孟朗驚恐中,目光被窸窣作響的皮袋子吸引了過去,只見那少女從皮袋子裏露出頭,茫然的目光沒有定格在他或者楊銮身上,顯然是看不見他們倆的。

少女原本大大的眼睛紅腫着,輕輕地問了一句魔龍:“怎麽了,弗蘭德?你看見什麽了?”

巨大的腦袋困惑地甩甩,差點被高塔的窗子給卡住,看起來居然有些可憐巴巴。少女撫平被風吹的擋住視線的長發,對巨龍說:“快走吧,他要追來了!”

說着,一龍一人飛出了窗外,兩人探頭出去看,被帶在空中的女孩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捂住了臉頰,赫然就是他們看到的第二副雕塑的樣子。

楊銮跟孟朗面面相觑,忍不住道:“你不是說,是被巨龍擄走的嘛。”

面對楊銮的質疑,孟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楊銮在塔樓的這個房間裏轉了一圈:“公主就住在這裏啊,”她掀起一床破被褥,“除了牆沒有任何東西,簡陋成這樣怎麽住人啊。”甚至這窗就是個門洞,一點擋風擋雨的屏障都沒有。

就剛才士兵的話語來看,這個少女确實是公主才對,可是公主怎麽會住在塔樓裏呢。

小姑娘還在那裏喋喋不休:“把人關在這,公主還有惡毒後媽嗎?”

正當有什麽關鍵信息從腦子裏閃過,門口響起士兵的喊聲:“報、報告大人,公主被魔龍擄走了,現現在怕是飛往魔龍巢穴了。”

“要你們有什麽用。”一陣噼啪的皮鞭聲,有人狠狠懲罰了那士兵。士兵連求饒都沒發出,一下子就沒聲音了。

這個人一定知道公主被關在這裏的原因,他一定是劇情的關鍵。

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人眼珠子一錯都不敢錯,緊盯着跨進門內的那只腳。

“報!”那只腳停在他們視線內,不再往前走,“說。”

“公、公主她……扒走了國王和王後的皮!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已經不是我們可愛善良的公主了,她已經被魔龍俘獲了心智,她是個惡魔!還請大人提我們國王王後做主啊。”

孟朗、楊銮:“!!!”

霎時間天光一如先前來時,瞬時消失了,他們又回到了鬼屋裏。

“這是什麽奇怪的走向?”

正當陸一飛和孟朗等人都在苦思冥想之際,其他幾人也不好過。

嚴長海坐在前排的椅子裏,紅色靠背椅舒适又柔軟,卻沒有帶給他絲毫享受。只因影院裏滿場空置的座位上只坐着他一個觀衆,被迫欣賞一場獨角戲——

沒有一根繩子綁縛,卻被困在椅子上不能寸動。

腦袋頂上投下的光,光束越接近影院的幕布就變得越寬,光裏閃爍着五顏六色的灰塵。到了幕布上,這些光影變換就成了一幀一幀流暢的畫面。

流動的畫面上,只見一個男人像一只無頭蒼蠅一般,在一間五邊形的屋子裏胡亂沖撞,卻始終也找不到門。他雙手握着門把手,用盡吃奶的力氣也打不開,他抄起房間的凳子朝着房間唯一的窗子砸去,也無濟于事。

窗依然嚴絲合縫,門依然堅如磐石。

他如同放棄一般,抄着手裏的凳子反複敲擊門把手,門把手似乎不是人世間任何一塊已知鋼鐵制造的,一點凹陷都沒有,反而凳子的一條腿已經折了,缺口摟着猙獰的毛邊。

那男人喘着氣轉過身來,面對觀衆,居然是禹浩!

他被關在了電影裏面。

一動也動不了的嚴長海胸膛劇烈起伏:“你冷靜點,你在一個密室裏。”

禹浩在熒幕裏,左顧右盼卻始終找不到聲音的來處,只能疑惑地停下來。

“你別慌,我是嚴長海,我能看見你。”嚴長海繼續補充道。

“你也在房間裏嗎?”聽到了熟悉的人的聲音,對于禹浩像是有了跟定海神針一般,随即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在外面,你能進來嗎?如果你在外面的話,是什麽處境。”

嚴長海将自己的處境隐去,怕造成電影中人進一步的恐慌,情緒一如既往地鎮定:“我很好,只是現在動不了,你要出密室的關鍵應該就在你所在的房間裏,你聽過密室逃脫嗎?”

禹浩點點頭,不知道嚴長海能不能看見他點頭,又說:“我在學生論壇裏看到過,一群人花錢被關一下午。”

嚴長海苦笑一聲:“呵咳……總之你現在就在這樣的密室裏,我能看見你的一舉一動,估計是讓我幫着你找線索,不收集到足夠的線索,就很難打開逃生的門。”

“好,我聽你的。”禹浩這次也不在別扭,直覺告訴他若是猶豫不決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嚴長海感覺到自己的手腕已經麻痹了,盡可能地穩住自己的聲音:“首先,把你手邊的凳子翻過來,底下粘了顆鑰匙。”

禹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