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來

荷香和小福子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上,慌忙起身站在一旁,要是被皇上看到他們和主子同桌吃飯,怕是要死了。

“主子,奴婢去把屋裏桌子再擦一擦。”

“主子,奴才跟荷香一起。”

康熙在慈寧宮陪孝莊用了膳,又坐着說了會話,帶着梁九功等人出了慈寧宮。

“什麽時辰了?”

“回萬歲爺,已到戌時了。”

康熙:….得,要是過了戌時,那小傻子估計又覺得他說話不算話了。

“走,去靜安宮。”

靜安宮離哪處都遠,慈寧宮也是如此,康熙走了半晌還未到。

小道上的宮燈有幾盞滅的,倆宮女在拿着火引子點着,四下無人的說着話。

“你聽說了嗎?那個傻答應今天在禦花園□□争寵。”

另一人回:“怎麽沒聽說,都傳遍了,真是太丢人了,要是我,非一頭撞死不可。”

兩個人齊齊笑着。

“想想都可樂,也不知道這傻子是個什麽樣。”

一人說:“我知道,我之前沒進宮前就認識一個傻子,吃飯流口水,不知道大小便,衣服上全都是屎尿,有時候一不留神,就抓了一把塞嘴裏。”

另一人捂着胸口做嘔吐狀:“你可別說了,惡心死我了,咱們這位傻娘娘,不會也這麽惡心吧?“

“肯定是,傻子都是這般,不信到時候咱們偷偷去瞧一瞧,說不定你會當場吐出來,那肮髒物糊的滿臉都是。”

“這不可能,有宮女太監的伺候,怎會如此。”

最後一盞燈點完,兩人合上火折子。

“你別不信,我當時認識的那人,家裏也是富裕的,有兩三個人伺候着,可畢竟是個傻子,時間久了沒人看顧,便成了丫鬟玩樂的對象,日日逗着她招趣,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丫鬟挑唆逗弄的。”

“但好歹人家有親額娘,後東窗事發,親額娘氣的渾身發抖,把那幾個賤婢打死,也後悔了這麽些年的忽視,接到了眼皮子底下照顧。”

“咱們的這位傻答應,你等着瞧吧!在宮裏無依無靠的,後面也是得不到好,定是還不如那家的小姐。”

聽的那宮女眼珠一轉,笑着說:“那咱們到時候瞧瞧去,我還從未見到傻子玩那肮髒物呢!想着是惡心,但一想到是貴人,我就好奇。”

只隔了兩棵樹的小道上,康熙背着手,面色冷的猶如殺神,梁九功等太監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等到兩個宮女像是要走了,康熙錯過樹幹,走了出來。

“梁九功,把這倆人提去慎刑司。”

一句話像是春日炸雷,倆宮女聽到聲音下意識回頭,見到那繡有龍紋圖案的袍服,快要吓暈過去。

待想明白剛才康熙說了何話,癱在地上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梁九功沖身後的小太監揮了下手,低聲斥道:“沒聽到皇上怎麽說,還不捂着嘴拖走。”

身後的小太監忙上前,捂着宮女的嘴,拖到路旁,等康熙走過後,在想掙紮的宮女身上狠狠擰了一把,咬牙道:“敢在背後議論主子,找死。”

靜安宮門外,一盞紗燈晃動,伊沐提着燈,站了許久。

戌時未到時,荷香和小福子站在她身後,恭恭敬敬的等着,等的鳥兒都飛到了別的枝頭,那路上別說皇上了,連只貓都沒有。

靜安宮沒有小廚房,只有一個燒水的小竈臺,荷香想着怕是傻主子想皇上想的,犯了癔症。

見天色晚,就和小福子一起,先去給伊沐準備洗澡水。

偏僻的路上,美人青絲垂腰,提燈而立,分不清月光與美人,誰更清冷些。

康熙眼力極好,離了許遠,就見到這副畫面,步子邁的大了些,不多時走到跟前。

“怎麽不在屋裏等?”月色溫柔,燈光暧昧,康熙不自覺的柔了語調。

伊沐在女子中算高,和康熙比,還是矮了大半頭,擡起頭面露不滿:“你遲到了。”

一句話讓暧昧氣氛煙消雲散,康熙:…

康熙見她身邊沒人,不由的皺眉:“伺候的人呢?”

伊沐邊轉身往裏邊說:“荷香和小福子給我燒洗澡水去了。”

這裏要用火燒水,挺麻煩的。

說着轉頭問康熙:“你洗過澡了嗎?”

不洗澡不行,她受不了不愛幹淨的人。

康熙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伊沐:“洗了還是沒洗?很難回答嗎?”

康熙..忍:“沒洗。”

“那我讓荷香多燒一點,等下你先洗,洗幹淨一點。”

伊沐得到回答,沒管身旁的康熙等人,腳步加快了些,不多時就進了正院,沖着左側的一間房提聲說:“荷香,多燒點水,康熙也要洗澡。”

康熙揉了下耳朵,除了皇祖母叫他玄烨,其他人都是尊稱皇上。

這小傻子從見面第一天開始,就叫他康熙,當真是不懂規矩,伺候的人也不知道教一教。

剛熄了火的荷香急急忙忙走出來,看到不遠處四處打量靜安宮的康熙,直接跪倒了地上:“皇上吉祥,奴婢荷香,給皇上請安。“

從耳房提着水桶出來的小福子,也是忙跪下。

“靜安宮就你們倆伺候?”康熙有些不敢相信。

荷香:“回皇上,就,就奴婢和小福子伺候主子。”

梁九功實在沒想到內務府這麽大的膽子,這才幾天,怎麽靜安宮就空了,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奴才這就讓內務府派人來。”

康熙的臉色極其難看:“去,讓內務府管事的給朕滾過來。”

梁九功連滾帶爬的領着倆個小太監出了門。

“你是因為這裏人少生氣?”一道如歌似水的聲音響起,康熙心裏的怒火少了些。

面對一張不谙世事的臉龐,有了幾分愧疚:“這次是朕疏忽,讓狗奴才慢待了你。”

伊沐秀眉微蹙:“他們沒有慢待我,常在是三名太監,三名宮女,那個內務府管事的送過來了,你現在把我降職了,我變成答應,就是一名太監,一名宮女,他們沒做錯。”

康熙那日氣急,一怒之下讓人半夜敲靜安宮的門給她降位份,只是想讓她老實些,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倒也沒想讓她這麽慘。

“朕再把你恢複常在位份。”康熙清咳了兩聲,心裏稍微有些尴尬,委實沒想到過自己會朝令夕改。

荷香和小福子心裏高興異常,慶幸還好沒走,這是主子眼看要得寵了啊。

原是喜事,卻讓伊沐的眉頭皺的更深:“我不懂你,你做事很奇怪,我沒有立功,你為什麽又給我升職?”

降職降的毫無邏輯,升職也是升的毫無邏輯。

為什麽游戲裏的制度和星際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她看不懂康熙,康熙更是看不懂她,她又不是将軍能上戰場打仗,在後宮能立哪門子的功。

後宮的立功,一是把他伺候好,二是育下皇子皇女。

第一條:康熙不敢指望,這癡傻的勁,只說話他都無法承受。

第二條:擁有一個傻阿哥,亦或是傻公主,這事有些吓人。

心累的不想解釋:“進屋吧!“

如果伊沐懂得成語,一定會丢給他四個字:莫名其妙。

耳房的浴桶冒着熱氣,把房間蒸騰的煙霧缭繞,伊沐推開門:“你先去洗。”

夜幕降臨,洗個熱水澡,渾身都松快,一看就溫熱适中的浴桶,讓康熙只想逃,他今日來不是來洗澡的,更不是和伊沐生孩子的。

只是想着面對面與她說兩句,讓她在靜安宮安分守己。

伊沐見他錯開眼,又是那種讓她看不出來的神情,懶得再猜:“你不洗?那我先洗了,要不然等下水涼了。”

連四周的風都寂靜了片刻:“你去吧!”

寝房內有屏風可以遮擋着洗澡,伊沐不喜歡弄濕卧室地面,就移到了隔壁耳房。

兩間房只隔了一堵牆,輕微的水聲傳入耳中,康熙在寝房內有些坐立難安,自己都佩服自己定力好。

想随手拿起一本書,找遍整個屋內都沒一本書

門外的太監來回:“皇上,內務府的管事的到了。”

“嗯。”

一牆之隔的水聲繞耳,康熙未讓人進來,自己走了出去。

梁公公找上門,說從靜安宮處過來,內務府管事就知道壞了,急急忙忙選了一批人趕了過來。

見康熙出來,跪下道:“奴才須士海給皇上請……”

話還未說話,就被康熙一腳踹在肩頭:“狗奴才,管不好內務府,就給朕滾回家待着。”

須士海被康熙踹的倒在地上,忙跪回來:“皇上息怒,不是奴才待慢沐答應,常在按例是三名太監,三名宮女,奴才專挑了老實穩妥的送過來,昨夜靜安宮主子變成了答應,按例是一名太監,一名宮女,把宮女太監的全留下,不合規矩。”

“所以奴才就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讓答應身邊的宮女太監先回內務府,然後再用靜安宮打掃宮女太監的名義過來,如此一樣,既符合規矩,又不會讓主子無人伺候。”

梁九功搬了把圈椅出來,康熙坐下後理了理衣袍,漫不經心道:“所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