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慶宮內燈火通明,時不時傳來陣陣打罵之聲,中間還夾雜着哭泣的聲音,芳兒聞之不禁雙眉緊蹙,這個僖貴人也太無法無天了,就算玄烨寵幸了一個宮婢也用不着大動幹戈,如此勞師動衆吧,輕喚了一聲小李子,待他應聲靠近自己的身側,芳兒方才輕聲問道:“具體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可打探清楚了。”

小李子私下張望了下,見除卻清寧宮的侍衛之外便無其他可疑之人後便徐徐說道:“今兒個夜裏萬歲爺翻了僖貴人的綠頭牌,可不知怎麽的,僖貴人久等萬歲爺不候,便找了起來,只是沒料到萬歲爺和一名宮婢會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

“是在那宮婢的房間發現皇上的麽,還有那宮婢是什麽人。”芳兒緊接着問道。

小李子答道:“那宮婢名喚兆佳布瑪,是盛京宮裏的奴才,只因衍慶宮不夠人服侍才遣派了她去,只是沒想到僖貴人會引狼入室,更讓僖貴人嘔心的是,萬歲爺是在她的床榻上寵幸了兆佳布瑪。”

原來如此,這也不外乎僖貴人會氣炸了,原本該她承受恩露的床榻竟換了他人,這事也夠後宮中人嘲笑她一陣子了,可想這段日子她會安靜不少了,側眼微眸了小李子一眼,見他領會颌首,然後高喊:“皇後娘娘駕到,。”

芳兒步入衍慶宮,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珠光寶氣,可見僖貴人為了布置這裏花了不少心思,可惜難登大雅之堂,她瞧見阮雪的眼中也閃爍着此種不認同的光芒,可見她們的想法一致,将目光放置阮雪身側的玄烨身上,芳兒見他只着了一件外衣,甚是單薄,料想而知事發之後僖貴人一直在鬧騰,因此才讓玄烨來不及換裝,似有若無的嘆了一口氣,解下身上的毛氅,然後走至玄烨的身側,将之披在了玄烨的身上,柔聲道:“外頭更深霧重,萬望皇上保重龍體。”

玄烨反手覆住芳兒的纖手,英氣的眸中閃露着一抹不為人知的歉意:“你素來身子弱,還是你……”

芳兒将手覆在了玄烨的唇上,淡淡一笑:“臣妾不礙事。”簡簡單單五個字,意在告訴玄烨她不在意,為他系上衣帶,芳兒稍稍擡首對阮雪說道:“佟妃,你伴着皇上回清寧宮,明日還要早朝,皇上可不能為了一點小事誤了朝政大事。”一邊說着一邊目光還淩厲的掃過僖貴人。

阮雪唇角含笑帶着嘲弄的看了一眼僖貴人,微微福身應下:“皇後娘娘說的是,臣妾也如實說過,只可惜某些人不識大體罷了。”嬌俏的挽起玄烨的手臂,道:“皇帝哥哥,這兒就交給皇後娘娘處理吧,您還是好好休息,為明日的早朝做好準備。”

玄烨随阮雪做出不合時宜的舉止,擔憂的目光看向芳兒,喃喃喚了一聲:“芳兒……”

芳兒微微一笑:“皇上就先回去吧,臣妾會處理好的。”目光轉向梁九功,吩咐道:“梁公公是宮裏的老人了,應該知道皇上早朝的時辰,若是錯了時辰,本宮就要想着是否該為皇上換一個更好的人選了。”

梁九功自然知道芳兒話中的威脅之意,躬身笑着應承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分寸,絕對不會誤了皇上的大事。”

芳兒滿意的颌首,然後給了玄烨一個安心的笑容,叫他放心,僖貴人見皇上要在佟妃的陪伴下回清寧宮去,便急着說道:“事情還沒有解決,皇上您不能走,您還沒給臣妾一個交代呢?”

芳兒以眼神示意玄烨和阮雪不必理會,自徑離開,然後一雙鳳眼看向僖貴人,目光中的淩厲和威嚴讓她不寒而栗,但聽到芳兒喝道:“僖貴人難道沒有聽見本宮的話嗎?”見她不答,芳兒繼續說道:“本宮說過,皇上明日還要早朝,沒功夫陪你在這兒瞎鬧,你要的交代,本宮來給你,莫不是你覺得本宮沒那個資格。”

僖貴人跪下說道:“臣妾不敢,皇後娘娘息怒。”

芳兒冷哼了一聲,見小李子搬來一個軟椅讓自己坐下,正巧轉身瞧見榮蘭,不欲給僖貴人太多的難看,她說道:“榮常在若是無事便回永福宮吧。”

榮蘭明白芳兒話中的驅離之意,原本她來衍慶宮也就是看看事情的原委,可既然此事皇後娘娘已經插手處理了,那便沒她什麽事情了,因此福身告退了。

芳兒正色打量了下僖貴人,見她一襲紅色束腰抹胸,露出白皙迷人的香肩,腰間系着杏色的錦帶,透明的白紗披在身上,襯托出她姣好豐滿的身材,頭上帶着一支白蓮金步搖,別無裝飾,瀑布般的青絲皆披在身後,淡藍粉飾的芙蓉面,深邃修長的桃花眼,由此可見她為了此次侍寝花了不少心思。

擡手命僖貴人在一旁候着,芳兒命小李子将兆佳布瑪喚上前來,只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衣衫淩亂不堪的女子,依稀可見她略微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臉龐,黝黑的眸子裏露出一絲絲算計之後的得意,精致而高挺的鼻子下面有一口紅唇,而額頭隐約可見擦拭後依舊殘留的月牙形狀的血跡。

“奴才兆佳布瑪叩見皇後娘娘。”布瑪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首。

淡淡的瞧了一眼僖貴人一副恨不得将布瑪扒皮抽筋的模樣,芳兒甚為慵懶的說道:“兆佳布瑪,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布瑪緩緩的說道,但她還未将話說完,便叫僖貴人憤恨的打斷了。

“你既然知罪,那也不必廢話了。”僖貴人狠狠的瞧了布瑪一眼,轉首對芳兒說道:“皇後娘娘,既然這賤人已經知罪,那就請娘娘發落,也好還臣妾一個公道。”

“公道。”芳兒淺淺一笑,仿若聽到了甚為好笑的笑話,輕蔑的眼神撇過僖貴人:“僖貴人,承接了你的恩寵成為皇上的女人,那是教導有方,替本宮盡了皇後的職責,還要讨什麽公道,依本宮看賞你個什麽才是最好的。”

僖貴人不忿:“臣妾才不需要這個賤妮子承臣妾的恩寵,臣妾只要皇上恩寵我就好,還請皇後娘娘嚴懲這個賤人,至于賞賜,臣妾承受了莫大的冤屈,自是少不了。”她極為自傲的看着芳兒,眼神中逼人的氣勢充斥整個衍慶宮。

芳兒聞言,直直的看着僖貴人,良久唇角才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她沒有打理僖貴人,而是轉問布瑪:“本宮曉得你還未将該說的話說完,本宮給你一個機會,若能說的讓本宮饒了你,那就是你的本事了,不然本宮也不介意如了僖貴人的意。”

布瑪給芳兒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徐徐說道:“娘娘,你出身名門,自然是沒吃過苦,你哪裏知道下人的苦楚,那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主子一有什麽不如意,動辄即罵,不動亦罵,這樣的生活自打我進宮以後便嘗到了,但我不想再嘗了,我要當人上人,我要做娘娘,我要做主子。”

僖貴人聞言上前給了布瑪一個耳刮子,然後咒罵道:“你個賤人,你憑什麽當娘娘做主子,看我不打死你個賤人。”

“放肆,。”芳兒大喝一聲,然後着人拉開僖貴人:“你很誠實,這一點本宮很欣賞,但是你不忠誠,因此本宮不喜歡你,既然你要做主子,當皇上的嫔妃,那本宮就不妨成全了你。”不理會僖貴人的嬌聲抗議,芳兒繼續說道:“本宮封你為布答應,就讓你嘗嘗人上人的滋味。”輕喚了一聲小李子:“着人将布答應帶到趾麟宮的偏殿,待日後一同回宮,至此期間就讓她在趾麟宮好好反思反思。”

小李子應聲之下,便走出外頭喚了兩個侍衛進來,吩咐了芳兒的旨意後,便領着布答應走出了衍慶宮。

“皇後娘娘,你不該給臣妾一個解釋麽。”

“解釋,什麽解釋。”芳兒反問道:“本宮是皇後,是中宮之主,難道沒有權力冊封一個妃子麽,還是說本宮說什麽做什麽都要經過你僖貴人的同意。”見僖貴人一臉忿忿不平,一襲精致的裝扮現下也已經淩亂不堪,若周身沒有那一股淩人的氣勢,此刻她倒有那麽幾分楚楚可憐的樣貌:“兆佳布瑪既然已經承寵,成為了皇上得女人,那難保她的腹中不會留下皇上的孩子,既然如此本宮冊封她為答應也未嘗不可。”

僖貴人知道布瑪成為妃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所幸也只是個答應,她日後若要尋思對付也不是難事,現下也不是和皇後硬碰硬的時候,她忍下這一口氣,道:“既然如此,臣妾也無話可說,臣妾只問皇後娘娘一句,臣妾的賞賜呢?”

“那僖貴人你想要有什麽賞賜。”芳兒淡淡的問道。

僖貴人微微一笑,神情甚為得意,任何金銀珠寶都不是最重要的,皇宮裏主要的還是一襲地位,如今她已經是貴人了,若再問皇後讨個恩賞,加上父兄在朝的地位,妃位肯定是少不了的,因此她笑意盎然的說道:“臣妾想在分位上晉上一晉。”

“英英……”芳兒輕輕喚了一聲僖貴人的名兒,然後淡淡的說着:“你進宮已有些年數了,這宮裏的規矩想必你也知道,你一無龍脈在身,二你父兄亦無功績在朝,除非皇上特別開恩,不然你這恩賞本宮也無能為力。”

“可是,皇後娘娘……”僖貴人急急出聲。

“好了。”芳兒不耐煩的打斷道:“夜已三更,你折騰諸多事情已是不該,現下本宮已經乏了,你若還有什麽事情明兒個再說,記着,兆佳布瑪的事兒已經成了定局,你再鬧無益,本宮不想聽見你再在此事上糾纏不休。”說罷便起身步出衍慶宮。

偌大一個宮殿內,只留下僖貴人一人,仿若沒了支撐的力氣,待芳兒離去之後她便坐在了冰涼的遞上,罵走了身側一衆宮婢,今夜的事她已經成了笑柄,一個天大的笑柄,她不會放過兆佳布瑪,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