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鳌拜令人喚來了遏必隆,攜着他一道進宮去了乾清宮的南書房。玄烨乍一聽聞遏必隆的名字,心下一驚,搞不清楚遏必隆究竟是怎麽想的,難道是東珠的勸說失敗了?他依舊幫着鳌拜跟他做對?
坐在禦案後面,一身戎裝的玄烨看着一群布庫相互玩着摔跤,側首附耳告訴梁九功,命他在鳌拜要求見駕之際,趁機為難。
梁九功聽聞之後便是一陣苦笑,打着千兒走出了殿外,不稍一會兒,果真遠遠看見鳌拜随同遏必隆一道來了南書房。他伸手攔住了鳌拜的去路,見鳌拜投來嚴厲的目光,梁九功賠笑着說道:“鳌大人,皇上吩咐了,此刻不準任何打攪,不然就賜死。”
“賜死?”鳌拜自鼻間哼出這兩個詞,“若不按老夫的話去辦,你認為老夫會給你活路麽?”出手揮去梁九功伸出的手臂,然後和遏必隆一起跪在宮門前,朗聲啓奏:“皇上,奴才鳌拜有要事啓奏,還請皇上準許,否則請恕奴才闖宮之罪。”
“一定要在此時啓奏嗎?”隔着宮門,玄烨大聲問道,在聽聞鳌拜說“是”之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着人将宮門打開,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鳌卿輔進來吧。”
鳌拜揮袍起身,昂首挺胸的步入南書房,随即便見幾名布庫将宮門又重新合上了,心中泛起一股子不祥之意,卻仍沉着嗓子道:“關閉宮門,不合朝規。”
玄烨緩緩起身,離開座位,但是依舊高高在上,他淺淺一笑,伸手指了下四周的布庫,道:“在乾清宮內摔跤乃違反祖制之舉,朕不過是不想為外人知道罷了。”他見鳌拜仍是深沉如晦,眼神中透露着對他此舉甚為不贊同的意思,心中也不在意,只是說道:“兩位卿輔一道進宮,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訴朕?既然是好消息那就快說吧,說完了,朕還要練跤呢。”言語中透露着不耐煩。
“皇上別急,等奴才把話說完了以後,您再去摔跤也不遲,今後皇上有的是空閑時間,可以天天地玩摔跤。”鳌拜說道。
玄烨眼角的眉毛一擡,似乎對鳌拜此言深感興趣,“是麽?那就快說吧。”
“奴才只有一句話……”鳌拜目光如注的盯着玄烨,然後掀開袍子,跪倒在地,不卑不亢的繼續說道:“請皇上遜位。”說完深深磕上一個頭。
“你是來逼宮的嗎?”玄烨面無神色的問道,“你憑什麽?”
鳌拜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小皇帝,徐徐的說道:“我憑的是實力。皇上,奴才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大清帝國。您想過沒有,為什麽這些年所有的人都在奴才身邊,而您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玄烨深深吸一口氣,依舊面無深色的看着鳌拜,略有嘆息的問道:“那你這是要公然謀反了?”
“奴才這不是謀反,奴才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成就我大清的萬年基業。”
“混賬!”玄烨大聲喝罵,“當年先帝是如何重用你的,由一等侯晉二等公,命你為議政大臣,領侍衛內大臣,賜你兩次免死,更在臨終前,加封你為輔政大臣,滿朝文武誰都比不上你得榮寵,可你現在竟敢公然謀反,你怎麽對得起先帝,怎麽對得起列祖列宗,怎麽對得起天下?”
“我鳌拜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鳌拜起身撩開自己的衣袍,顯現在眼前的是一道道駭人驚聞的傷疤,就連玄烨自己看的深有觸動,但聽鳌拜繼續說道:“皇上,你看看老夫身上的傷疤,這些傷疤都是當年我随先帝南征北戰,為我大清奪天下時所留,老夫為了大清天下,連命都不要,皇上,那您說,我是忠還是不忠?”
一句句問的玄烨無言以對,鳌拜步上臺階,正面對上玄烨,繼續說道:“鳌拜沒有不忠不義。皇上,你知道嗎,我現在所做的,并不是我鳌拜一人所為,滿朝的文武百官皆都贊同,議政王大臣會議裏的王公貝勒也這樣認為,都認為皇上您無德無能,都贊成皇上遜位。”
“你當真怎麽覺得嗎?”玄烨風輕雲淡的問着,見鳌拜面露疑色,他着曹寅告訴鳌拜實情,“曹寅,将你知道都告訴鳌卿輔,讓他聽聽議政王大臣會議上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一般。”
曹寅拱手應下,看了一眼鳌拜,也對着一拱手,以示尊敬,“鳌大人,議政王大臣會議上,所有的親王貝勒都同意贊成皇上繼位,讨伐你所謂的忠臣。”
鳌拜聞言難以置信,他緩緩擡首對上玄烨,問道:“議政王大臣會議裏的親王貝勒都已被你收買?”
玄烨淡淡的說道:“朕并沒有收買他們,而是你把他們推到朕這邊來的。”見鳌拜對于此話的不解,他也耐着性子解釋道:“是你的專權,你的霸道,把他們推到朕這兒來的,大家對你都是敢怒不敢言,不過你的殺雞儆猴确實把大家都吓怕了,那些王公貝勒每天誠惶誠恐,擔心自己變成第二只被殺的雞,但只要一有機會,他們便會一起倒戈,你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聞言鳌拜只是一笑置之,他并不害怕,目光依舊透露的自信,“那又怎麽樣?這議政王大臣會議上的王公貝勒雖被你操控,可是您別忘了皇上,奴才手裏面還有兵。”
玄烨微微一笑,轉身走至禦案前抽出一張紙交給鳌拜,道:“實情如何,你自己看吧。”
鳌拜将信将疑的接過紙張,稍稍一閱讀便面色蒼白,氣憤的将紙張撕成碎片,憤恨道:“瑪爾賽這條狗,當年他流落街頭,我收留了他,沒想到他竟然咬了我一口。”
“瑪爾塞既然可以出賣蘇克薩哈就也可以出賣你。”玄烨銳利的指出鳌拜的缺點,“知道你為什麽失敗嗎,你身邊的人,不是因為怕你,就是唯利是圖之輩。以法服人,其外若密,其中實疏;以德結人,其外雖疏,其中實密。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注定要失敗。”
“你少跟我講這些南蠻子的臭道理,老夫不懂!”鳌拜大聲說道,見玄烨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他說道:“我大清馬上得天下,今天有什麽本事就給我使出來,也讓奴才好好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