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詫異的看向竹軒,但竹軒只是微笑着向我招招手,說了句,“走吧。”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會起得這麽早?”我追上他的腳步問道。

“說了,我是白澤嘛。”竹軒又用同樣的話回答道,一邊笑着往前走。

“我們要去哪裏?你說的那個獸醫,住處離這裏遠嗎?”我問道。

“不是很遠,近得很。走着十幾分鐘就到了。”

果然就如竹軒所說的那樣,從學校往外走,繞着山腳過去,不久就看到一家孤零零的寵物醫院。沒有霓虹燈,也沒有惹眼的招牌。看上去門面相當冷清,想必如果當時竹軒不是十分着急,也不會選擇這麽清冷的店子了。

“說起來,烨呢?”我左右看看,不見竹軒身邊的那只金毛獵犬。

“哦,他啊。本來想帶着一起來的,不過他現在還不能完全适應新的身體。因此讓他在老宅裏休息了。”

我瞪大了眼睛,“你把烨放在溫九柏那裏了?”

“是啊。有什麽不妥嗎?”竹軒反問道。

居然還問有什麽不妥……是該說竹軒心大,還是該說他太有膽量了呢。就溫九柏和他的關系,他竟然還敢把烨寄養在老宅,也不怕溫九柏一個興起就把他炖了狗肉湯。

“放心吧,他不敢那麽做的。”竹軒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去拜訪一下那位老獸醫。”

我們走進那家冷冷清清的店子,門是關着的,可竹軒伸手一推就推開了,看來并沒有上鎖。

“楊先生,在嗎?”竹軒進門以後便喊道。

沒過多久,一位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的老先生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一看到竹軒,便露出了笑容。

“小夥子,是你啊。快進來坐,進來坐。”随後老先生就看到了我,“這位是你的朋友吧?也快進來吧!”

“對,這位是我的朋友。”竹軒不緊不慢的說道,“也是我為您請來的驅鬼道士啊。”

哈?等等,竹軒在說什麽呢?

而老先生也露出了明顯不相信的表情,懷疑的說道:“他?看着就像是個大學生似的,怎麽會是驅鬼道士呢?”

我剛想出聲反駁,竹軒就搶先開了口。

“楊先生,別看我這位朋友這副樣子,可是已經有幾百年的修行了。”竹軒一本正經的說着,“要不然,他怎麽會一直保持着如此年輕的容貌呢?”

“真、真的嗎?”老先生激動的看向竹軒。

竹軒理所應當的,“當然了。”

我還想開口反駁,可不想,這位老先生竟然對着我“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活神仙降臨啊,我們老兩口總算是等到這一天了!”老先生的腦門叩在地上咚咚的響,吓得我趕緊去扶他。

可還沒等我說什麽,老先生又激動的拽住了我的手臂。

“活神仙吶,您總算是來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和老伴,救救我們這個家啊!”

我躲閃不及,不知所措的看向竹軒,可竹軒這家夥非但沒幫我說話,反而還站在一旁偷着笑。

我只好硬起頭皮,裝腔作勢起來,“老先生,您趕快起來。那個,我既然是來了這裏,就一定能幫得上你們的忙的。但前提是您要把鬧鬼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才行。”

“放心吧楊先生,我請來的這位可是得道之人,肯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竹軒還在滿口胡說,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無奈之下,也只能順着竹軒的話來說了。

想必是竹軒跟老人家承諾過要帶溫九柏過來,可溫九柏又臨時有事不能前來,才編出這種話來。

“老先生,您先坐下吧。坐下說話。”我扶着老先生坐下,老先生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嘆了口氣。

“您來了,老伴可算是有救了。真是蒼天有眼啊。”

竹軒皺起了眉頭,敏銳的聽出了不對勁來,“老伴?我上次來拜訪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這次是出什麽事了嗎?”

老先生立刻嘆了口長氣,悲傷的搖了搖頭說道:“從你走了之後,老伴就病倒了。”

“病倒了,怎麽回事?”我追問道。

“你走之後的那天晚上,我們老兩口就像平常一樣,做了些簡單的飯菜端上桌,一邊談話一邊吃。老太婆前一秒還吃得很香,嘴裏說着閑聊的話,可下一秒,怪事就出現了。我老伴她突然渾身抽搐起來,把嘴裏的飯全吐了出來,然後倒在地上不停的幹嘔和抽搐。當時我吓壞了,趕快扶她起來,然後就發現她突然高燒不退,昏迷不醒,失去了意識。”

“當時你沒有找醫生來看嗎?”我問道。

老先生愁眉苦臉的說道:“唉,找什麽醫生啊。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有厲鬼作祟。這厲鬼的事情,醫生能看得出什麽來啊。”

“可是……”我還想再說點什麽,卻被竹軒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不過說是這麽說,我當時還是喂了老太婆一點退燒藥。當然了,不但一點效果都沒有,還被她連續幹嘔,硬是把藥片全都吐出來了。”老先生一邊嘆氣一邊搖頭,“老伴發燒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天了,一直滴水未進啊!”

竹軒立刻站了起來,問道:“老婆婆現在在哪裏?”

老先生被竹軒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就、就在偏房躺着呢。”

“帶我們去看看。”

我們跟着老先生來到偏房,果然,床榻上躺着一個滿面皺紋的老婆婆。她面色潮紅,呼吸困難,就連我這個門外漢也一眼就能看出她正在發高燒。

這麽大年齡的人發高燒就已經很危險了,據老先生說,她竟然還不吃不喝的高燒了兩天。

要是溫九柏來了就好了,他懂醫理,肯定能救下這位老婆婆。我剛剛這麽想着,身後的竹軒就出聲了。

“讓一下,讓我看看。”

我和老先生給竹軒讓開路。只見竹軒面色凝重,托起老婦人的手腕,三指放在脈搏上,為她把起脈來。

也對啊,竹軒可是白澤。在中國古代的傳說裏,白澤歷來都是掌管百草,精通萬事萬物之理,更不用說醫術了。

“脈象還算平穩,卻無緣無故的高燒不退,恐怕确實跟這屋子裏不幹淨的東西有關。”過了一會,竹軒轉過身來對我們說道,“所以這高燒是假燒,對她的性命并無大礙。”

老先生聽了這句話,舒了一口氣。可這口氣還沒舒下去,竹軒又接着說話了。

“但要是這麽下去,摧毀她的不是高燒的體溫,而是滴水不進。她很快就會因口渴和饑餓而死。”

“什麽?”老先生大驚失色,突然看向了我,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祈求起來,“大師,求求您了,快想辦法救救我的老伴吧!我已經失去了我唯一的兒子,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妻子了啊,大師!”

老先生這麽一說,我才尴尬的想起來剛剛我已經被竹軒定位為大師了。現在這位可憐的老人已經将自己全部的期望都投在了我的身上。

“呃,對……我剛剛就說過,我肯定能幫到你們的。至于尊夫人的病情,這個……”我結結巴巴的說着,目光趕緊向竹軒求助。

“大師不如先在房中貼幾張驅鬼之符,用以鎮住陰氣吧。”竹軒說道。

好樣的竹軒!我就知道你是不會抛棄我的!

我心裏松了一口氣,肯定的說道:“對,那就先在這卧室之中貼上鎮妖的符咒吧。也許能對你夫人的情況有所改善。”

“好好好,這個沒問題!”老先生忙說道,“我這就給您取筆墨紙硯來!”

老先生轉身,去裏屋取筆墨紙硯去了。這麽一來,我又慌了神,連忙低聲叫竹軒。

“喂,竹軒!這符咒要怎麽寫啊?竹軒!”

可叫了幾聲,竹軒都沒有答應。我一看,他正蹲在牆角處,皺着眉頭在研究什麽東西。

我心裏更着急了,“竹軒!你在幹什麽呢?趕快來幫幫我啊!”

可竹軒對我的問題卻置之不理,嘴裏念叨着,“奇怪了……這真是很奇怪啊。”

我只好壓下內心的焦急問道:“什麽東西奇怪?不就是個牆角嗎,有什麽好奇怪的?”

“不對。顧羽,你來看。”竹軒微微側過身體,指着牆角的一處濕漬對我說道,“你看這裏,牆角有一大片潮濕的水漬。”

“水漬有什麽好奇怪的?”我更加不耐煩了,“這屋子這麽破舊,年久失修,下雨漏水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知道。可問題就在這裏。”竹軒皺起眉頭,“言城最近至少有半個月都沒有下過雨了。這水漬是從哪裏來的呢?”

我莫名其妙,剛要開口,老先生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大師,大師。我給您把東西拿來了,筆墨紙硯,全都在這裏。您寫符吧!”

老先生手上端着一個托盤,滿眼期待的看向我,把東西放在了我的面前。

“呃……”我手心裏滲出汗來,低聲叫道,“竹軒,竹軒!”

可竹軒完全沒有搭理我的意思,好像還沉浸在牆角水漬的疑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