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野雞是很警惕的。”竹軒一邊環顧四周,一邊還給我們解說着,“所以我們走路的時候,聲音一定要輕。”

“哎,哎,那邊有一只哎!”眼尖的石一彤壓低聲音叫起來,拼命的給竹軒指方向。我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有一只野雞昂首闊步的在灌木間走着。

然而,獵人竹軒卻像沒聽到似的,獵槍端的穩穩的,一點也沒有要開槍的意思。

“別急。野雞是成群覓食的,現在咱們看到的只是一只出來巡查的巡邏官而已。它要是發現了危險,其他雞都會一溜煙的跑回去的。”竹軒說道,“如果它沒有發現危險的話……”

只見那只野雞搖頭擺尾的在空地上走來走去,似乎在确認這一片有沒有敵人。而我們趴在灌木叢的後面連大氣都不敢喘。終于,那只雞停了下來,咯咯的叫了兩聲,沒過多久,我們看到周圍至少有四五只雞邁着傲慢的步子走了過來。

“等一會,我說三二一,我就開槍,你們就沖出去。眼疾手快的話,應該還能再抓個兩三只。”竹軒悄聲對我們說到,“準備好了嗎?”

我們都緊張的點了點頭。

“好,三、二、一!”

竹軒開槍,“砰”的一聲直接打死了那只巡邏的野雞,而我們三個猛地沖了出去。然而大概由于我和蘇曉筠的速度太慢了,而那野雞又實在太靈活,我們連雞屁股上的一根毛都沒有摸到。

只有石一彤,也不知道這小子是練就了什麽本領,“哇”的一聲就撲了上去,竟然真的讓他空手套了只野雞。

“我!我抓住了!我抓住了!”石一彤一邊把那只雞按在懷裏,一邊哇哇大叫,“哎呀,救命,救命啊!它它它啄我!”

“掐它脖子!”竹軒連忙喊道。

“我、我掐不到啊!它一直在啄我!”石一彤鬼哭狼嚎。

“你別動,你別動,讓我來!”

最後,我、蘇曉筠再加上竹軒,三個人合力才把石一彤給拯救出來,雞也打死了。四個人卻被折騰得灰頭土臉,衣服上也全都沾了泥巴。

“哈哈哈……”石一彤笑倒在地上,幹脆躺着不起來了,“哎呀媽呀,看見沒,你們看見沒,哥就是這麽牛逼!”

“牛逼你個大頭鬼啊。”蘇曉筠喘着氣抱怨道,“好歹我今天沒穿那條新買的褲子,要不然啊石一彤,你就等着吧。”

“好了好了,其實今天的收獲還是不錯的啊。”竹軒也笑着站起來,把地上那兩只打死的野雞拎起來,“雖然蘑菇和松茸基本上都被人采完了,但這兩只野雞可是相當肥碩的。這就是大山給予我們的饋贈啊。”

“是吧!我就說我還是很厲害的嘛!”石一彤自大的說道。

本來我們都以為竹軒會損上石一彤一頓,可沒想到竹軒不但沒有損他,反而認真的點了點頭。

“嗯,你最厲害了!第一次就能抓到野雞呢。”

竹軒看石一彤的眼神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然而石一彤這個宇宙第一直男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只是佯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實則心裏樂開了花。

“哎呀,你這是說的哪裏話嘛!不過還是謝謝啊,我就喜歡你這種實話實說的人,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石一彤的好哥們啦!”石一彤笑嘻嘻的攬過了竹軒的肩膀,而我分明看到後者的臉猛地紅了一下。

我剛想開口吐槽一下,卻突然看到視線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一掠而過。

那好像是什麽動物,但我只看到了一抹純白的皮毛從灌木叢中閃了過去。

是狐貍嗎?不,但那東西似乎比狐貍要大很多。是狼嗎?狼應該沒有那麽白淨的皮毛吧?

“顧羽,你怎麽了?”蘇曉筠注意到我的走神,關切的問了一句。

“呃,沒什麽,應該是我看走眼了吧。”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後來,我們拎着兩只野雞,又在山裏挖到了一些新鮮的冬筍,也算是滿載而歸。然而就在我們準備下山的時候,竹軒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你不準備回旅店嗎?”我奇怪的問道。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裏還有一些事情。”竹軒把兩只野雞和挖到的竹筍遞給了我們,笑着說道,“這些交給許老板吧,他肯定能給你們炖出很好吃的雞湯的。”

“這、這樣啊。”石一彤也有點摸不着頭腦,只能把東西接了過來。

“對了,石一彤。”竹軒突然叫了石一彤的名字,被點名的後者連忙擡起頭。

“我想給你一樣東西。”竹軒說着,竟然從背後拿出了一朵白色的山茶花。

“呃,這是?”石一彤拿着那朵花,完全是一頭霧水。

“剛剛下山的時候發現的,在冬天盛開的山茶花。”竹軒露出一個帶點羞澀的笑容說道,“我覺得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呃……不是,那個,”石一彤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我們,一臉的懵逼,“哥們,我覺得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麽——”

我和蘇曉筠兩個人全都在忍着笑。

蘇曉筠推了石一彤一把,“哎,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拿着吧。”

“就是就是,趕快拿着,別辜負了人家的苦心啊。”我也趕緊把石一彤的手推過去。

“哎,不是。”石一彤連忙轉過頭,“哥們你到底是什麽意——”

石一彤話說了一半愣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竹軒竟然已經不在了,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只剩下了我們三個人。

回到旅店以後,小旅店又變成了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看來因為早上那起事件,很多房客都早上午就把房間退掉了。

“哦,你們回來了啊。”我們三個進來的時候,許應辰正拿着一張報紙懶洋洋的坐在櫃臺後面。他一看到我們灰頭土臉的走進來,就笑呵呵的把報紙放下了。

“看樣子收成還不錯嘛,竟然打到兩只野雞。”

“不光有野雞,還有冬筍呢。”我把手裏的幾顆筍放在了許應辰面前的櫃臺上,“竹軒說讓我們拿給你,晚上就有冬筍炖雞吃了。”

許應辰聽了哈哈笑起來,“不錯不錯,這兩只雞夠我們吃上一天的了。”

“兩只雞就吃一天?那旅店裏的其他客人呢?”石一彤奇怪的問道。

“哪還有其他客人啊。”許應辰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擺了擺手,“今天上午,除了你們之外,所有客人都退房啦。”

我們三個人不禁面面相觑,半天沒說出話來。

“那……今天上午的事情,調查清楚了嗎?”蘇曉筠小心翼翼的問道,“是有人惡作劇,還是……”

“大概是惡作劇吧。”許應辰聳了聳肩,“畢竟小店裏什麽東西都沒丢,就連挂在走廊上那副畫,那是店子裏最價值連城的東西了吧。也好端端的挂在那裏呢。”

我們回過頭看向一樓的待客廳。待客廳的沙發已經撤走了,地上的碎玻璃也都清理幹淨了,只剩下一張孤零零的桌子和牆上的那幅山水畫。

“你是說……那幅山水畫嗎?”蘇曉筠遲疑的問道。

“是啊,就是那幅畫。大概是這個店裏最值錢的東西了吧。”許應辰笑眯眯的說道,“那幅畫是明代的朱耷先生的真跡哦。”

我們三個的嘴瞬間張得大大的,“朱耷的真跡?真的假的?”

“不是,朱耷的真跡您就這麽在旅店裏放着啊?”石一彤目瞪口呆。

“哎呀,不是俗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許應辰笑眯眯的說道,“何況你們看,畫也沒有丢啊。”

這個許老板的神經也實在有點太大條了,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不過,雖然說很可能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但你們也要小心啊。”許應辰說道,“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把門窗都鎖好,以免進來什麽心懷不軌的人吶。”

“嗯,謝謝您了。”我們點了點頭。

晚上許老板果然做了竹筍炖雞,那一盆大塊的雞肉噴香四溢,看着都要讓人口水下來了。

然而,等我們吃完晚飯,也沒有見到那個叫竹軒的男孩子回旅店裏。

“也許他不是住在這裏的呢。”石一彤聳了聳肩,“他說自己是本地人,應該是回家去了吧。”

這麽說倒也沒錯,我也沒多計較。晚上蘇曉筠跑來我們房間裏打牌,我們又一直玩到了十點多才散場,而石一彤每次都是輸家,贏的最多的自然是我們的蘇曉筠女王。

“願賭服輸哎,願賭服輸!”蘇曉筠手裏拿着一把撲克叫嚷起來,“石一彤啊,你就乖乖接受本宮的處罰吧!”

石一彤的臉上此時已經貼滿了紙條,愁眉苦臉的看着蘇曉筠,“姐姐,饒了我吧!你看我這臉上都已經沒地方貼了!”

“哎哎,那可不行,說好的願賭服輸。我們可以換個懲罰方法嘛。”蘇曉筠眼珠子一轉,拍了石一彤的肩膀一下,“哎,竹軒白天給你的那朵山茶花呢?拿出來拿出來,插在你頭頂上肯定很好看!”

“哎,女神!別再拿這事開玩笑了行不行!”石一彤窘迫極了。

“那不行,能這麽讓你出糗的事情我怎麽能放過呢?”蘇曉筠露出惡魔一樣的壞笑,“快快快,小男生送你的定情信物被你藏到哪裏去了?趕快交出來!”

說着,蘇曉筠還伸手去摸石一彤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