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由沙礫組成的熒光綠洪流,不,更準确一點來說,應該是熒光綠色的海嘯以雄獅站立的地方為中心,帶着勢不可擋和勇往直前的勢頭向着四面八方散發開來。
這種場景在不知情人士看來簡直宛如是想要侵略整個咒術師協會,不過此時的格勞格拉曼只是希望能夠緩解這個老人的情緒問題。
在格勞格拉曼身邊的老人和某個名叫禪院的路人甲紛紛被熒光綠的沙子淹沒了頭頂,看到他們安詳的表情,橘紅色頭發的少年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一來這兩位一定能夠睡個好覺了。
“等等,好像有什麽事情被我忘記了。”
格勞格拉曼摸着下巴,忽然感覺到自己好像由什麽極其重要的事情還沒有做。
“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吧?”
學習着禪院真希在他忘記事情敲他的方式敲擊着自己的腦袋,卻依舊沒有想起來一點東西的格勞格拉曼選擇了放棄思考。
而此時正等待在會議室的一衆人卻有些等不及了。
一些竊竊私語從會議室的一些角落裏傳來,咒術師協會對于這次和德國異能力者的合作十分的重視,禪院直毗人甚至有看見一些很久都不曾出面的老人家,而這些老人向來就是愛嚼舌根的。
對于格勞格拉曼許久未來的情況,那些幾乎快成了老古董的高層們口中流傳的風言風語已經演變成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傳聞了。
同時,不只是對于格勞格拉曼,就連在場的德國人保爾·海塞也成為了這幫子守舊的老人家們的議論對象和八卦中心之一。
這些快要于信息大爆炸的時代脫節的老家夥哪怕是面對着一個外國人也能對于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議論出一朵花來。
“那個學生怎麽還沒有來?”
為了避免那些流言蜚語變得更加離譜,禪院直毗人在聽到某個老頭子的聲音小聲地猜測是不是自己嫉妒英才把格勞格拉曼殺害了之後果斷向着身邊的禪院扇問道。
“不知道。”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男人回答道。
但很快,禪院扇又湊到禪院家家主的身邊,用耳語般的聲音補充道。
“我已經派的旁系的人去了,應該是可以信任的人才對,只不過……”
“可以信任的人嗎?”禪院直毗人當然不會不知道禪院扇的未盡之語是什麽,在這些人面前他還要維持着端莊的樣子,自然不好發作,只是冷哼一聲,“呵,看來也不過如此。”
“這個是我的過失。”禪院扇低下了頭,嚴肅臉龐上的皺紋似乎又加深了一些。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益處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得想辦法找到格勞格拉曼。”
禪院直毗人揮了揮手,示意禪院扇不要再多說什麽了。
再片刻的思索之後,老人立刻對禪院扇下達了指令:“你去看看吧,既然是你識人不清造成的問題,就由你自己來亡羊補牢吧。”
禪院扇很快就接下了任務,在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了會議室。
在禪院扇走後,禪院直毗人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了保爾·海塞,看到少年鎮定自若的樣子,老人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身為衆人話題的中心,又背負着這樣重大的任務只身來到日本,這些事對于一個這個年紀的少年來說可以算是非常的又難度和壓力了,但是眼前有着栗色卷發的少年卻好像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似的,只是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直視着前方。
保爾·海塞确實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會議室中變得越來越古怪和焦躁的氛圍,他只是在心中再次回顧着自己的任務內容,論心無旁骛的程度,他在整個史普裏河隧道中絕對可以名列前茅。
但是這種專心致志的狀态并沒有被保爾·海塞保持太久。
變得越來越騷動的人們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力,在人聲達到了能夠影響到他的程度之後保爾·海塞最終還是冷漠地擡起頭環顧了一眼四周。
只是這樣的環視,還是讓少年有些怔愣地定住了。
“熒光綠色……的沙子?”
保爾·海塞喃喃自語道。
“這個是什麽特別的歡迎活動嗎?”栗色卷發的少年對着身旁為他添茶水的侍者問道。
想着自己從到日本以來就是交接了一系列任務,好像還真的沒有受到來自咒術師協會這邊的任務,保爾·海塞不由地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不過日本人的歡迎活動好像有點奇怪诶,難道咒術師都是用這樣子奇奇怪怪的方式交朋友的嗎?
保爾·海塞想起了總是一臉胃痛的表情和自己說話的特級咒術師乙骨憂太,陷入了沉思,在和乙骨憂太搭檔的每一天,他都非常擔心自己的這位盟友的胃部問題,現在換了一個新的合作夥伴,希望他的胃能夠好一點。
想到這裏,他再次禮貌地對着身邊的侍者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請問我的合作夥伴什麽時候才能來呢?”
保爾·海塞确定自己的日語确實有些德國口音,但也不至于到了讓本地人聽不懂的程度,而他身邊的侍從從他的第一個問題起就沒有說出回答,只是呆若木雞地看着那些熒光綠色的沙礫洪流,就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保爾·海塞心中有點不解,難道這些不是咒術師協會給自己準備的歡迎儀式中的驚喜部分嗎?想到這裏栗色卷發的少年居然沒由來地有點不高興。
而他身邊的那些曾經或正身居高位的老人們的反應卻比他要大得多。
一些幹瘦到一種仿佛命不久矣的程度的老人甚至紛紛以一種比自己身側的年輕侍從更加敏捷的身手從地上的坐墊上站起來,極力把自己的脖頸向着能更好地看見那些熒光綠色的沙子的地方探出,就好像是長頸的鴕鳥,擅長掩耳盜鈴,又往往大膽的要命。
“是那個學生的術式!”不知道是誰先喊出了這樣的一句。
“清楚術式的力量嗎?不,還要更加得所向披靡。”
說話的是加茂家的家主,稍微年輕些的掌權者還能夠安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口中也是情不自禁地吐露出了一些自己的真心所想。
他們不是第一次簡單能夠是咒力和術式無效化的術式,這樣的能力雖然罕見,但也不至于說是聞所未聞,甚至一些特級咒具也能夠擁有這樣的力量。
但是向格勞格拉曼的這種幾乎可以說是讓人毫無反手之力的壓迫感卻是他們從來不曾見過的。
明明是這樣可笑而沒有威脅感的顏色和在這種環境下看起來并不致命的沙礫,但是卻讓在場的所有咒術師幾乎都不約而同地感到背後發涼。
會議室聚集了這麽多的高層,又承接着如此重大的會談任務,早就在周圍布下了複雜到可以說是一只蚊子都飛不進來的術式,但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樣固若金湯的屏障卻被看似毫無攻擊力的沙礫不費吹灰之力地沖破。
讓他們心生顫抖的不是沙礫本身,而是術式被消除的恐懼。
這一點,加茂家的家主是感受最深的,他是設立會議室周圍結界的咒術師中的一員,自然很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術式被吸收的那一刻的感想。
不同于之前敵人沖破結界時拿一瞬間的沖擊,被吸收殆盡,不知歸處的咒力給他一種無法心安的感覺,也是在此時此刻,他才明白為什麽禪院直毗人對于格勞格拉曼如此重視和忌憚。
能夠毫不費力地制造出這種咒力消滅工具的人,稱得上咒術師天敵的存在,如果讓他成長起來,對五條悟一派忠心耿耿,那就必然會對于在場的一切守舊派造成巨大的危機。
一個五條悟就足夠要命,要是再加上一個格勞格拉曼,加茂家的家主不敢再想下去,那絕對是他們這一派的滅頂之災。
就在所有人的心提起的時候,幾乎要漫過窗口的綠色沙礫忽然停了下來。
“咚咚咚——”
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這是種很禮貌的敲法,在不重不輕的三次敲擊之後,敲門聲就停止了,門外的人只是靜靜地等待着開門。
在漫長的三分鐘之後,才有人反應過來去開門。
“嗨,禪院先生好!因為實在是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我有感受到您的氣味所以就擅自跑到這裏來了!”
少年清亮的聲音響起,頂着一頭非常明豔的橘紅色頭發的格勞格拉曼踏入了會議室的大門。
看到滿屋子的老人,他十分高興地咧開了一個燦爛的微笑,極其地真心實意,他是真的在為見到這麽多爺爺奶奶而高興的,只是這樣的笑容在其他高層看來就是一種挑釁。
“原來有這麽多人在呀!”
格勞格拉曼是個十足的人來瘋,這一點他的同學們深有感想,而在這樣的時候,小獅子這種性格特點,反而把現場的氣氛推向了另一個奇怪的高潮。
“太好了!這樣就可以像五條老師說的那樣,讓大家一起來完啦!”
聽到格勞格拉曼歡快到開心的情緒幾乎要溢出來的話語,禪院直毗人忽然有着某種不好的預感,而少年話語種提到的“五條悟”則更是加重了他的這種直覺。
禪院直毗人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他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一切發生的這樣快,他已經完全來不及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