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卿若花從紛亂的過往回憶中掙紮出來的時候,就見沈陌閉目靠着馬車,仿佛睡着了的模樣。
從早上遇見他到現在,她才真正的仔細看過他。俊朗的臉上滿是疲憊,仿佛好幾天沒睡過一樣,衣袖上還有幾處被劃破的口子,素白的裏衣從破口處冒了出來,想來應該是早上救他哥的時候被割破的,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胳膊。
卿若花正想的入神,沈陌冷不防睜開了眼睛,心中一驚,下意識的低頭撫摸起懷裏的小白狐,随機又反應過來,她又沒做虧心事,心虛個什麽勁呀!
她正想擡頭,就聽沈陌道:“你離豫王遠一點”
這臺詞,卿若花窘了一下,嘴已不由自主的像往日一般花花道:“幹什麽,還怕我跟你搶他呀!”
氣氛詭異的安靜下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見沈陌黑着一張臉,心頓時更虛了。
明明是她什麽都沒做,為什麽會有種紅杏出牆的感覺,她又不是故意的!
而且,他不也是和薛婉娩糾纏不清的,想到這裏卿若花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沈陌聽清她話中意思,臉色更黑了:“豫王心思深沉,行事狠絕,不是你能相與的,他早已有傾心之人,如此接近你,只是因為你對他有用。”
卿若花剛追憶了一遍與慕宸的似水流年,心中正愧疚着,聞言立刻不悅道:“你怎麽知道你了解的就是真正的他,而且他為何接近我,接近我有什麽用,威脅你還是威脅我哥?如果這樣,他剛才完全可以把我們一鍋端了,何必浪費時間。何況,就算他威脅我哥,又關你什麽事?如果威脅你,大不了不用你管就是!”
“你是我的未婚妻!”
不是就不管了,明明是她自己提出來的,卿若花還是心火四起:“退了就不是了”
沈陌臉色遽變,冷聲斥道:“若若,婚姻不是兒戲!”
“是啊,正好讓你們青梅竹馬配對成雙!”卿若花撇撇嘴,突然揚聲道:“停車”
然後抱起小白狐跳下馬車,上了前面他哥的那輛車。
當初湛風為了不引人注意,準備的馬車都是普通的車,兩個人一尚好,三個人一起就顯得有些擠了。
卿若花爬上馬車,還沒掀開車簾,就聽到裏面“啪”的一聲脆響,像極了耳光聲。
她趕緊探頭,就見卿若桐像個死屍一樣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坐在他身旁的步道常正手忙腳亂的扣着衣服紐扣。
“你對我哥幹了什麽!”卿若花震驚的看着她,難道他哥已經被霸/王/硬/上/弓,貞/操/不保了!
不對,看這情形,應該是被先/奸/後殺吧!
步道常滿臉緋紅,額間朱砂嬌豔欲滴,似一朵被水染過的牡丹花,咬着唇角飛快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秋眸潋滟,兩頰生嫣,端的一副女兒風情。
卿若花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她這是在害羞?
殺伐天下,唯我獨尊的步道常竟然會害羞?
“你不好好待在車裏,跑過來做什麽。”斜旁裏,卿若桐不知什麽時候爬起來,一臉大爺很不爽的樣子看着她。
“我可不像你,有了媳婦忘了娘!就算你無藥可救了,我也會過來替你收屍的。”
卿若桐鄙視了她一眼,伸手摟着步道常的腰,得意洋洋道:“不是哥哥瞧不起你,就算你從生下來開始努力,也生不出我這麽…哎喲!”卿若桐痛叫一聲,手捂着腰,幽怨的望向步道常:“媳婦,這種親密動作,等晚上回房再做也不遲。”
步道常警告的蹬了他一眼,探究似的看向卿若花懷裏的小白狐:“若…若若,這是雲海雪狐?”
剛才雖然因為情勢原因他們沒有出去,但是外面發生的事卻瞞不了他們。
卿若花想起慕宸,連對步道常的偏見也沒多在意了,笑眯眯道:“是啊,卿言哥哥送給我的”
說着連爬帶撲的的湊到卿若桐身邊,激動道:“哥,小白的血可以解毒,你快試試!”
卿若桐挑眉打量着小白狐,似在考慮着從哪裏下口,直盯得小白狐瑟瑟發抖的往卿若花胸口鑽,才滿臉嫌棄道:“這麽小的東西,整個紅燒都沒二兩肉。”
步道常白了他一眼,道:“蠢貨,雲海雪狐杯血即可解百毒。”
“媳婦,你如此貶低我,考慮過咱們未來兒子的心情嗎?”卿若桐嬉皮笑臉的看着她,仿佛她罵的是別人似的。
步道常脾氣再剛直也沒辦法當着未來小姑子的面直說“兒子随我就好”,面紅耳赤的扭過頭不想再理他。
就聽卿若花忽然幽幽的道:“換個爹就好了”
“話雖絕了一點,不過道理沒錯。”步道常笑着點頭附和,她與卿若桐情牽患難,自在地牢中明白心意後,關系更是突飛猛進。此時對着這個對她尚有些偏見的小姑,自然極盡讨好之能事。
算你識相,卿若花贊賞的看了她一眼。
“這麽快就聯合陣線,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卿若桐不爽的嘀咕一聲,眼睛卻笑彎了一輪月,趕在二人發作之前,拎着小白狐的脖頸轉移話題道:“這小東西真是雲海雪狐,別沒解毒先氣絕了。”
卿若花氣的踹了他一腳:“卿言哥哥不會騙我的,不喝算了!”
卿若桐耳朵尖,疑惑道:“那個卿言哥哥”
“還有那個卿言哥哥?當然是小時候認識的那個卿言咯!”
卿若桐面色古怪道:“他跟你說的,說他是你認識的那個卿言?”
卿若花聽的莫名其妙:“我自己想起來的,難道還有別的卿言不成!”
“也許此傾言非彼卿言”
“什麽意思?”卿若花不解的看着他:“真的還有一個卿言?”
“唔”卿若桐給她一個你懂的的眼神,道:“自己想”
“……”想你妹啊,就會吊人口胃!
被這麽一打岔,卿若桐和步道常解毒時已是正午之後,感受到體內氣息流轉,內力慢慢回升,二人才終于放下心來。
二人調息內力,自然也沒工夫管卿若花,卿若花過來就是為了躲沈陌,樂的窩在這裏,直到傍晚進小鎮客棧投宿才下車。
小鎮小而靜,鎮子入口處是一方池塘,水波清練,悠悠拍着溪岸。岸邊平坦的石板路,直通鎮子中央。
鎮裏縱橫七八條街,寥寥幾家客棧,湛風下車幾下比較,選了相對較好的一家。
車上幾人這兩個月裏酒樓客棧、荒郊野嶺,甚至連地牢都光顧過了,自然沒有多挑剔。
各自選好房間之後,樓下飯菜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卿若花早上和中午都沒有好好的吃飯,此時聞見菜香,雖然只是些家常小菜,也不由得垂涎三尺。
卿若桐看着歡快的往樓下跑的卿若花,轉頭問沈陌道:“你和我妹妹怎麽回事?”
沈陌冷着臉睨了他一眼,看到卿若花直奔向樓下的東方夜白,心中更加煩亂起來:“不關你什麽事”
卿若桐不以為忤的揚唇笑道:“雖然我這妹妹把她做的那些缺德事推在我頭上的時候從來不講兄妹情誼,但這并不影響我們的兄妹關系”卿若桐嬉皮笑臉一收,眯起眼審視的望着他:“說,是不是欺負她了?”
“沒有!”沈陌毫不猶豫的回斷
卿若桐打量了他兩眼,沒有多想就信了,畢竟以他的了解,沈陌雖然看起來面冷情薄,但對自己的妹妹絕對是情之所鐘。
“若若雖然有些孩子脾氣,卻不是會無理取鬧的,那就是你惹她不開心了?”
看着那張寫滿八卦的臉,沈陌就覺得眼仁疼,扭頭頭也不回的往樓下走。
“當然,要哄好她也容易!”
短短的一句話,瞬間讓沈陌如風止流雲般停了腳步。
卿若花到樓下的時候,東方夜白早已等的不耐煩了,一見她下來,立刻迎上來抱怨道:“怎麽這麽慢,小爺八條命都快餓死九條半了”
“八條命怎麽餓死九條半,你死給我看看”
東方夜白強詞奪理:“小爺借的還不成嗎”
卿若花戳戳他的腦袋:“你們家誰掌家,算數學成這樣竟然還沒倒”
東方夜白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湊過來讨好道:“只要卿卿美人嫁過來,就是卿卿美人掌家。”
卿若花一只手推開他貼過來的臉:“想都別想!”
“為什麽?”
“因為我怕別人分不清我們倆誰是女人”卿若花朝他呲呲牙,自顧自的往飯桌走去。
東方夜白恍然,腳步一轉,溜到她前方,一把拉開胸前衣襟,露出衣服下精瘦的肌肉道:“別看我長得斯文俊秀,其實我內在很狂野的,不信你試試!”
“啊!”卿若花冷不防他扒開衣服,吓得尖叫一聲,急的剛想要避開,眼前卻突然一黑,一只修長的手捂上她的眼睛,将她擁進了熟悉的懷裏。
随即就聽見遠處“嘭”一聲,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卿若花撥了撥捂在眼上的手,将它拉到眼睛下面,伸頭一瞧,就見東方夜白四腳朝天的栽在客棧門外的馬路上,旁邊還站着想要伸手去拉他的鳶冰。
東方夜白厭惡的掃了他一眼,用力的揮開他伸過來的手,火火生風的沖回來,瞪着摟着卿若花的男人道:“姓沈的,你幹什麽,別以為你是個侯爺,小爺就不敢揍你了!”
沈陌關注着懷裏的卿若花,聞言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警告道:“若再讓我看見你對若若動手動腳,我不保證你的手腳能同時出去。”
東方夜白本已在鴛冰那裏窩了一肚子的火,聞言立刻炸了毛,一把搶過卿若花:“這是小爺和卿卿美人之間的事,關你什麽事!”
然而沈陌卻比他更快,卿若花只覺得身子一轉,沈陌便将她轉到身後,側身擋住了東方夜白的魔爪:“我的媳婦,只有我能碰”
東方夜白冷笑,伸過去的手化掌為拳,揮向沈陌臉頰:“你媳婦?都被你派人追殺了,還算哪門子媳婦?怎麽,你打算殺了她配個陰婚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