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挑牲畜，夏萍是真的不在行，這件事全權由林一凡做主。
林一凡連着走了四五個攤位，最後在一個瘦小男人的攤位面前停了下來。
“母雞怎麽賣？”
“小哥好眼力，我這母雞可是今年的新雞，沒下過蛋，你看這精神頭，看體格，價錢不多，一斤十五文。”
林一凡皺了皺眉：“多了，便宜點，便宜點要十只。”
瘦小的男人聽見林一凡要十只，眼睛亮了幾分，一下子要十只，這可是大客戶。
“一斤十四文，你要是同意的話，咱這就過稱稱重。”
“十二文，行的話就稱重，不行的話就算了。”
男人猶豫了片刻，咬了咬牙：“行，十二文就十二文。”
男人麻利的從籠子裏挑了十只母雞出來，用繩子把母雞的腿腳栓在一起遞給稱了稱重，一共是三十斤，三百六十個銅板。
夏萍從兜裏數了三百六十個銅板遞給男人，男人仔細的數了兩遍，确認沒問題之後，夏萍和林一凡繼續往裏面賣羊的攤位前走。
母羊好尋，正在産奶的母羊不好尋，眼下快把整個南郊牲畜市場逛完了，也沒找到一只産奶的母羊。
“産奶的母羊這麽難找？”
“一般母羊産奶肯定是生了小羊，像這種情況，一般家裏有嗷嗷待哺的小羊，母羊都不會拉出來賣，除非家裏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或者急需用銀子才會把家裏喂養的母羊拉出來賣，這種事急不得，運氣好了就碰上了，運氣不好，只能下次再來了。”
夏萍聽着林一凡的話，環顧四周，眼看就要走到頭了，心裏說不是失望是假的。
她看着嗷嗷待哺的小弟連口奶都吃不上，心裏心疼極了，總不能天天讓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喝米油，說是米油不如說水更合适，清澈見底，可不就是水？
出去借奶也不如自家有奶方便，到時候小弟随吃随擠，喝不完的二丫和三丫也能喝，就當是給她們補身體了，至于腥味倒不是問題，她知道幾個除腥味的辦法，偏得就是母羊不少，産羊奶的母羊目前沒遇到一只。
夏萍嘆了一聲，有氣無力道：“最後一家了，要是還沒有産奶的羊，咱們只能改天再來了。”
買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女人一臉的蒼老，露在外面的雙手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骨節腫大，一看便知是經常做農活的。
“産，産，我家的羊真是産奶的時候，前幾天剛下了一頭小羊，要不是我男人摔斷腿了，急着用錢，我也不會把家裏這只産奶母羊拉出來賣了！”
頓了頓，只聽女人又道：“我唯有一點要求，希望你們能連小羊也一起買了。你大可以放心，我家的兩只羊絕對沒有任何毛病，大羊賣了，剩下一個吃奶的小羊我們也養不活啊，與其白白的看着它死，不如讓它跟着母羊，你們要是覺得行的話咱就商量價格。”
林一凡看向夏萍，眼底帶着詢問，他剛剛仔細觀察過小羊，小羊确實是沒有什麽毛病，倒是能要。
“兩只羊都要了，價格多少？”
女人猶豫了片刻，試探性的說：“四兩銀子。”
夏萍驚訝的驚呼一聲：“四兩銀子？這麽貴？不行，太貴了，再往下掉掉，要是價錢合适的話，母羊和小羊我都要了，要是不合适只能算了。”
女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緊緊攥着夏萍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好心人，求求你發發好心吧，我男人摔斷腿躺在炕上不能動彈，我要不是為了給他治病抓藥，這兩只羊我是絕對不會賣的，它們就是我家的命根子啊！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求求你，救救我們家人吧！”
“救命恩人，我在這裏給你磕頭了，你就當是做好事，救救我們吧！”
夏萍眉頭緊皺，這算什麽？強迫？
本來周圍的人就不多，女子跪在地上哭嚎着，引得衆人的目光頻頻往這裏看，更有甚至，離得近的幾個攤位老板湊了上來，話裏話外滿是指責。
好像她不答應下來，就像是犯了什麽大逆不道的大罪似的！
夏萍雙手環臂，目光驟冷：“這位大嬸，你這是幹啥？做生意講究個你情我願，一只産奶的母羊還有一只剛出生嗷嗷待哺的小羊，你願意賣就賣，不願意賣給我就不賣，你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做出這幅樣子是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你賣東西的難道還不讓我們這些顧客挑選挑選還還價了？兩只羊加一起你要賣四兩銀子，行，四兩銀子我買不起，你另找大主顧吧。”
“這人脾氣硬，逼迫式的道德綁架我不接受！”
話落，夏萍轉身就走，林一凡緊跟其後。
眼看着倆人就要走了，女人反倒慌了，站起身忙沖着走在前面的夏萍喊道：
“妹子，妹子，你別走，你說，只要你說個價，我都把羊賣給你，剛剛是我糊塗了，哪能要妹子四兩銀子呢，二兩，二兩銀子就行！”
夏萍冷着一張臉轉過身看着追上來的女人：“不用了，大姐，你家的羊還是留給願意四兩銀子的主顧吧，要是剛剛你直接給我報個誠意價，我連還都不會還。現在，哪怕你不要銀子白送給我，我都不願意買！”
女人臉色變了變，在這裏呆了四五天了，好不容易碰到個願意把小羊也買回家的顧客，她實在是不想放棄，都怪她剛剛鬼迷心竅，想着多要點銀子。
“四兩銀子兩頭羊，你也真敢賣！”
“妹子，你要是真心買羊，不如你就買了她家的羊吧，剛剛她要價确實過了些，現在她樂意把價格降下來，就這樣吧，就當是幫襯幫襯她家裏，她家裏的日子也不好過，她家裏三個孩子，男人幹活摔斷了腿，家裏的銀錢全都拿來給她家男人治病了，要不是走投無路，鄉裏鄉親的，誰也不會故意擡高價格。”
夏萍嗤笑一聲：“就因為她家裏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我就該忍着氣把那兩只羊買了？抱歉，我不是這樣的人，也做不來這樣的事！她日子過不下去了關我何事？又不是我日子過不下去了？話雖不好聽，但理就是這個理，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落，夏萍轉身就走，林一凡緊跟其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