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霍總管,将他們兩人一起請出去!”閻鐵珊早已氣得胡子亂顫,阿眉甚至擔心他那鼓起的肚子會不會當場炸開。
霍天青雙手抱拳,神色冷淡地沖陸小鳳花滿樓道:“兩位,還請自行離去,莫要讓霍某為難。”
請神容易送神難,尤其是陸小鳳這樣好奇心重又多管閑事的家夥,若是不能解開他心底的謎題,他是絕不可能離開的。而花滿樓此時更不會抛下朋友。
“閻老板,不知今日你在此款待我們可還請了其他人?”
眼見陸小鳳還要說話,阿眉難得出聲打斷。所有人都目光一起落在她身上,滿是打量。尤其是她話中深意,很是耐人尋味。難道,閻鐵珊早已在知道陸小鳳的打算,所以在這周圍布下了埋伏?
閻鐵珊氣急,怒道:“胡說八道,我今日本是好意請你們吃席,又怎會安排其他人。”
花滿樓同樣‘看’着她,不知她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勁之處。阿眉轉而瞧了陸小鳳一眼,笑道:“那可是陸大俠請的?”
陸小鳳摸了摸已經剃掉的胡子,往大門方向望去,那個他用兩撇胡子請的人似乎還未到。阿眉一見他這模樣,便知他要等的人只怕還未到,當即抿嘴輕笑:“原來陸大俠的朋友還未到。那麽想來那水中的朋友也并非你請的了。”
“水中的朋友?”幾人不由一驚,向四周的水池打量,除了接天荷葉外,根本沒瞧見人影。只見先前文秀安靜的少女足尖輕輕點在欄杆上,一招‘楊柳凫水’伸手探入亭子旁的池中,将一個黑色身影撈了出來。
那人一身特制的貼身黑衣,盡顯窈窕身材,濕漉漉的發絲貼着晶瑩的肌膚,赫然是位絕色的美人。可惜美人手中拿的并非美酒佳肴,而是一把鋒利的短劍。
她見肩膀被阿眉緊緊抓住,反手一揮,利劍就朝阿眉的手腕劃去。阿眉仿佛早猜到她動作般,在利劍将來之際,已先一步松開手退到花滿樓身邊。
“丹鳳!”待阿眉一讓開,陸小鳳就清楚地看到那女子的臉,不禁驚訝地喚出聲來。見陸小鳳認識這人,阿眉便靜靜立在花滿樓身邊,不再出手。
花滿樓微微側頭,擔憂地問道:“你可有受傷?”阿眉搖搖頭,随即反應過來他瞧不見,還想開口時,就見他似乎已看到自己動作般松了口氣。
阿眉心想,他定是聽到了自己動作帶起的風聲,這才知道自己沒事。不知不覺中,當初那個少年已經越來越厲害了……
在場衆人并未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因為他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個不知為何藏在荷花池中的少女身上。
“丹鳳,你為何會在這?”陸小鳳走到她身邊,目光審視地望着她,像是要看進她心裏一般。
上官丹鳳清楚,若是今日沒有一個很好的理由,那麽他們之前的計劃只怕要付之東流了。于是,嬌俏的小臉高高揚起,倔強地盯着閻鐵珊方向道:“我就是想親自來聽聽,這個叛徒還有什麽話講。我知道你不願帶我來,就只能自己來了。”
說到後面,她那雙鳳眼微紅,瞪了陸小鳳一眼,看似埋怨,不如說是情人間的親昵。顯然,這番動作下來,連閻鐵珊都認為陸小鳳同這少女關系匪淺了。
當下不由得辯駁道:“你是什麽人,憑什麽說我是叛徒,簡直滿嘴謊言……”
“嚴立本!你這個背叛了金鵬王朝的叛徒,現在還想狡辯不成?因為你們幾個的不守約,我金鵬王朝的未來徹底斷送不說,我們這些皇室後裔也過的是暗無天日的生活,你竟然還好意思用着金鵬王朝的財富過你的富貴日子!”
上官丹鳳連珠炮式的發問将閻鐵珊的話全數堵在喉嚨,他張口欲反駁,卻遲遲插不進話。忽聽霍天青一聲大喝:“什麽人!”
只見他如展翅大鵬般雙臂一揮,整個人往庭院的西南方向追了出去。蘇少英見狀,也跟着追上去。上官丹鳳此時忽然‘啊’而一聲大叫,整個人撲進了陸小鳳懷中,渾身顫抖地道:“他……他死了!”
陸小鳳凝神看去,只見閻鐵珊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望着前方,在他腳下有幾滴暗紅色的血點。那血點此時還在逐漸增多。
花滿樓立刻奔至閻鐵珊身邊,将手搭在他脈搏上,片刻後,嘆息着搖搖頭道:“沒救了。”馬總镖頭指着閻鐵珊後頸驚恐地叫了一聲。
“是暗器,有人從背後放了暗器!”
阿眉走進一看,見閻鐵珊都後頸處有一個血窟窿,裏面似乎插着東西。她伸手想去查看,卻被花滿樓抓住了手腕。
只見他皺着眉,頗為嚴肅地道:“小心有毒。”這暗器如此快速的就要了閻鐵珊都命,很有可能上面喂了毒。
而阿眉雖不知從何學來的武功,可她常年生活在花家,對于江湖上的許多事定是缺乏經驗,花滿樓總擔心她一不小心就着了別人的道。
阿眉知他好意,從頭上拔下一只銀釵道:“少爺別擔心,阿眉不用手碰。”聽她這般說,花滿樓松開手,站在一旁默默守着,打算一有不對就将人拉開。
銀簪尖端很快就紮進了閻鐵珊都肌膚,發出吱吱的響聲。不多時,當啷一聲,插在閻鐵珊後頸的暗器被撥了出來。阿眉用手帕将掉在地上的暗器包好拿在手心一看,不由‘咦’了一聲。
“怎麽了?”陸小鳳将上官丹鳳安撫好後,立刻湊上來問道。阿眉瞧了他衣服上未幹的淚痕輕輕挑眉,将手帕遞到了他面前。
“銅錢!”陸小鳳從阿眉手中接過手帕,眉頭緊緊皺起。他思來想去,也沒想起江湖上有誰喜歡用銅錢作為暗器。
在他思考的這段時間裏,阿眉轉頭去看上官丹鳳。見她正一臉恨色地望着自己,阿眉眉頭微舒,意味深長地道:“不知這位丹鳳姑娘可認識一個叫飛燕的少女。她應該同你差不多大,生得也美麗動人。”
上官丹鳳将頭一撇,冷冷道:“我不知你說的這人是誰。”
“哦~”阿眉也不失望,語氣一揚,輕笑道:“是我想岔了,還以為天下間的美人都該相識才對。不過,那位飛燕姑娘似乎對陸大俠也頗有興趣,你真的沒聽說過?”
此時此刻,陸小鳳也聽出了阿眉只怕話中有話。他瞧了花滿樓一眼,見他并沒有要幫自己的意思,只得硬着頭皮湊到阿眉跟前笑嘻嘻地道:“小眉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呀?還有你怎麽突然會武功了,你說我們認識那麽久,怎麽從沒聽你說過……”
阿眉瞧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還以為陸大俠眼裏除了美人,什麽都注意不到呢。”
陸小鳳摸摸鼻子,他就知道自己湊上來一定會被小眉兒數落,可是他實在心裏有太多疑團。花滿樓眼瞧着也是不會幫自己的,他就算知道要被為難,也只能認了。
“小眉兒哪裏話,就以我們的交情,我忽略誰也不能忽略你和花滿樓呀,是不是!”見陸小鳳在阿眉面前那副低頭做小地模樣,上官丹鳳銀牙緊咬,忽然就将手中短劍往阿眉背心擲去。
陸小鳳萬沒想到她會突然出手,當下面色一變,将阿眉拉至自己身後,打算用手夾住劍鋒。沒想到有人比他更快,一聲清嘯,只見那短劍還未到陸小鳳跟前就被人斬斷。
“劍是用來刺的,不是用來仍的。連自己的劍都不要,你,不配拿劍。”來人手持長劍,一身雪白衣衫,神情冷漠如冰雪。
“你是什麽人,竟然敢管我!”上官丹鳳今日連着受挫,此時已是怒極,見這人不僅打斷了自己的劍,還如此諷刺自己,當即柳眉倒豎,厲聲道。
陸小鳳心頭一顫,忙打哈哈道:“西門吹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聽陸小鳳稱呼這人西門吹雪,上官丹鳳臉色霎時雪白一片。嘴唇輕顫,再說不出話來。
西門吹雪并沒有再理會她,只瞧着陸小鳳淡淡道:“答應了別人的事,我一定會做到。”顯然,上官丹鳳這般的人還入不了他的眼,連殺都嫌不夠格。
而阿眉卻沒有這般好說話,她側身對沖正擔憂地望着她的花滿樓歉然道:“少爺,阿眉待會兒只怕要讓你為難了。”
還不待花滿樓反應過來,阿眉衣袖輕揮,甩開陸小鳳握住她的手,幾步躍至上官丹鳳身前,擡手就是六個巴掌結結實實打在她臉上。
這幾個巴掌不僅打懵了上官丹鳳,也将陸小鳳打懵了。他幾乎是不敢置信地望着阿眉,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般。從前他去花家時,這丫頭總是冷冷清清不愛搭理人,可是一舉一動都極為規矩,和今日當衆教訓人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上官丹鳳捂着自己腫得不行的臉,瞧在場幾個男人都沒有要幫自己的意思,不禁狠狠瞪了阿眉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奔出門去。
待陸小鳳回過神時,見到的就是阿眉冷清的眉眼,她正定定望着自己,似乎在問:“陸大俠,你要為她報仇嗎?”
陸小鳳習慣性地摸了摸自己唇上光禿禿的皮膚,仰頭望天道:“女人間的事,男人不宜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