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梅和夏大山胡亂說了一通,唉聲嘆氣半天,句句不離田氏和夏萍,夏大山就算是再愚笨也聽出來是田氏和夏萍惹了夏婆子生氣動怒。

本來就對夏萍沒幾分喜愛的夏大山,心裏更是覺得夏萍就是個攪屎棍。每次她一來,鬧得家裏準是雞飛狗跳,反之,家裏則是好端端的,一點事都沒有。

吃了飯,夏梅陪同夏大山一同回了東屋。三人在東屋叨咕半天,時不時的還能聽見夏梅的哭泣聲以及夏婆子的咒罵聲。夏婆子此時在氣頭上,家裏沒一個人敢上前觸夏婆子的黴頭,各個縮在屋子裏豎起耳朵聽東屋的動靜,猜測着田氏今晚怕是不好過,看老婆子這态度,明顯是不準備放過她。

叨咕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夏大山從東屋出來了,洗了洗手腳,回了西屋,沒一會便聽到西屋傳來田玉蘭的哭聲,倒是沒聽見孩子的聲音,大概是睡着了。

田玉蘭一臉淚痕,臉上滿是失望,壓着嗓子質問道:“你這是啥意思?光聽娘的話就直接給我定罪了?原來我田玉蘭在你心裏就是個天天就知道惹是生非的人?你娘就是這麽和你說的?”

夏大山本來心裏對夏婆子的話還存了幾分疑惑,現在看田玉蘭的樣子,反倒是打消了心裏僅存的幾分的疑惑。

娘說的一點也沒錯,自從夏萍嫁出去之後,田氏變了,以前的她多溫柔,現在呢?眼裏連一點孝道都沒有了,當着他的面,連娘都不叫了,都成你娘了,背地裏還指不定怎麽氣娘,這一切都是夏萍那個不孝女教的,要不是她,田氏咋會變成這樣?要不是她,家裏還是一團和氣,哪裏會像現在,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說到底這一切變化都是因為那個不孝女夏萍!

“咋?我娘還冤枉你了?你看你以前啥樣?現在又是啥樣?我看以後就別讓大丫回來了,每次她來準沒有好事,以後就讓她乖乖呆在林家,沒事別老往家裏跑,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天天總忘娘家跑也不是個事,再讓我見她沒事挑事,她來一次我打一次!”

夏大山越說越來氣,他不求沾閨女的光,只求家裏少些矛盾,現在連最簡單的願望都要落空,心裏說不難受那是假的。

田玉蘭輕嗤一聲,冷着聲質問道:“夏大山,你咋心這麽狠?那也是你的閨女,她才回來家幾次,你就見一次打一次?你咋不問問我家裏都發生了啥?只聽你娘說的話就能斷定是我們娘倆的錯?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娘也不是個好東西,下午那會裝着挺大度,實際上憋着壞,背後給你告狀,她可真是大度!”

“你!那是我娘,你咋能這麽說?”

“咋了?我說錯了?”

“你!老子看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知道了,都是那個死賤蹄子給你出的主意是不是?是不是她在背後唆使的你?”

話落,夏大山擡起手朝着田玉蘭揮去,左右開弓,狠狠的打了田玉蘭兩個巴掌,鮮血順着她嘴角流出來,落在田玉蘭洗的發白的衣服上。

“娘,娘,娘你咋樣?”二丫睜開眼看到田玉蘭嘴角的鮮血,着急忙慌的連鞋都不顧不上穿,跑到田玉蘭身邊,兩眼眨也不眨的緊緊盯着她。

田玉蘭扯了扯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咳咳咳……娘沒事,你別擔心,快去睡覺去吧。”

“不,我不去,我在這守着娘。”

夏二丫扭頭狠狠的瞪着夏大山:“你為啥打我娘?我娘做錯啥了?你不分青紅皂白随便打人,你知不知道我娘還懷着身孕,你這麽打她,萬一,萬一我娘有個三長兩短,我告訴你,我們姐妹三人死也不會原諒你!”

“你這個混賬東西,你有什麽資格不原諒老子?你看老子今個不打死你!”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夏二丫慌裏慌張的從西屋跑出去,連鞋都顧不上穿就往外狂奔。

屋子裏點起了蠟燭,昏黃的燭火照的屋子裏亮堂堂的,田玉蘭直挺挺的躺在炕上,被子上面浮現點點紅梅,一旁的夏大山懊惱的用手抱着頭。

羅翠身後緊緊跟着夏果,倆人一看屋子裏的情景,吃驚道:“我的個娘哩,這是咋了?大嫂,你咋又出血了?我看這胎能不能保住可真是不好說了!”

夏老婆子是真狠啊,這好歹還懷着娃呢,竟然讓自己的兒子打成這樣,怪不得她白天那麽大度不計較,合着心裏早就盤算好了,等着讓大哥回來替她收拾大嫂,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說得真是半點不錯,好歹肚子裏還揣着夏家的娃,換了旁人,多少也會顧及點,她倒好,不說讓人往死裏打,最起碼手下沒留情。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二次流血了吧?流這麽多血,這胎還能保住嗎?

沒過多大會,李桂花也來了,看到炕上的一幕倒是出奇的和羅翠一個心思,可惜了,這麽大的月份,這胎怕是保不住了。

沒等多大會,夏婆子和夏梅也來了,夏婆子看到炕上直挺挺躺着的田玉蘭,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會這麽不經打,給打死了吧?

“玉蘭啊,你這是咋的了?咋成這樣了?都是娘不好,是娘沒教好兒子,夏大山,這是你媳婦你知道不?你咋能把玉蘭打成這樣?你難道不知道她肚子裏還揣着娃呢?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兒子了?”

夏婆子傷心欲絕的撲在炕沿邊,不知道的還以為田玉蘭是她閨女。說白了,她不過是想近距離看看田玉蘭到底是不是被夏大山打死了,田玉蘭這個賤貨直挺挺的躺在炕上,雙眼無神的望着房頂,再加上身下滲出的朵朵紅梅,實在是吓人的緊,看着就和死了沒啥區別。

倒是讓夏婆子失望了,田玉蘭身上不是死人的那種冰涼涼的,反而帶着一絲溫熱。

夏婆子知道自己被這個賤貨給騙了,一時氣不過,伸手狠狠的掐了把田玉蘭腰側的軟肉。心裏暗道:你個不要臉的賠錢貨,讓你吓唬老娘,看老娘不讓兒子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