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疑惑的眼神,大叔軍官如是的說着,唠着家常:“我和你們的父親是多年的好友,當初不是我看上了浩鎮,厚着臉皮把他從你父親手上要過來,浩鎮也不會是今天的特工身份。”聽着這話,柳時鎮沒有回答,他已經一眼見到了桌子上的東西:一套軍裝和一套黑色的作戰服整齊的疊着,上面一封信在黑色上面十分顯眼。

看着對方死盯着的眼神,軍官大叔嘆了口氣:“唉~!我已經沒臉見你的父親了,所以,今天,就把這些交給你了。”柳時鎮知道那是什麽,那意味着什麽,心裏此時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所以說,你沒臉見我的父親,你把我的弟弟害死了,這是要讓我承擔這一切嗎?!柳時鎮心裏抱怨着對方,但是還是用顫抖的雙手,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遺書。

緊緊的攥着這東西,柳時鎮沒有看,用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平靜語氣開口道:“作為家屬,作為晚輩,作為太白部隊阿爾法戰隊的隊長,作為當初行動的被營救對象,不管什麽,我是否有權知道真相?倒地是什麽任務,他可是全世界前100名的存在。”越說越激動,柳時鎮知道,在上司面前要盡量克制,所以,不在言語,等待着對方的答複。

此時,已經收到了李潤真任務成功的消息,而整體作戰也到了收尾的地步,雖然不能完完整整的告訴他,但是一些不算重要的,和柳浩鎮息息相關的信息,還是可以說的。軍官大叔如是想着,也如是的說了。安靜的聽完,柳時鎮想到,所以,屍體也不會有了,我,還有父親,能夠得到的,除了我手上的遺書,以及桌子上這兩身衣服了。

“沒有軍牌嗎?這種作戰應該是留下來的。”柳時鎮确認道。軍官大叔說道:“當初任務前,浩鎮已經和你們父親道過別了,軍牌留下來了。當初你在任務中,所以……”所以沒來得及,你就走了嗎,浩鎮?!柳時鎮不再說話,此時的眼淚已經在眼睛中打轉了,他不能再留下來了。作為太白部隊的大尉,他不允許自己在長官面前失态,所以,匆匆的敬了一個軍禮,柳時鎮抓起了制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辦公室。

這麽大一幢大樓,柳時鎮輕易的就找到了一處隐秘的地方。手裏攥着遺書,捧着兩身衣物,柳時鎮靠着牆壁,直接滑坐在冰冷的地上。撫摸着代表黑豹的金絲豹頭标志,看着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補丁,柳時鎮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盡量壓低聲音,柳時鎮大哭了起來。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在黑色的衣服上,濺起一片片漣漪。

偶爾經過的工作人員,看着如此悲傷的場面,不是默默的走過,就是駐足流淚。他們都是知道了的,柳浩鎮的事情。有個女性工作人員好心的勸說了幾句,無果後,默默的留下了一些紙巾,也離去了。當初那個被柳浩鎮代替的特工離去時,也是如此悲傷的場面,他們不忍打擾。柳時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部隊,回到家中的,總之,在見到父親,并把浩鎮的遺物交給他的時候,即使柳父早有心裏準備,還是瞬間老了幾歲,父子倆再次抱頭痛哭。

柳時鎮始終沒有打開過遺書,他把它和其他遺物收在了一起。他不想看,覺得看了就真的回不來了,而且裏面的內容,不用看也知道個大概,因為他自己也寫了一封,這就是前線軍人的必備之物。這種悲傷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下午,情況峰回路轉了。一個電話打給了柳時鎮,他被告知,柳浩鎮的任務目标平安歸來,并帶給了他們一個重大消息——柳浩鎮沒死。

父子倆又一次哭了,這次是喜極而泣,柳時鎮此時對他自己沒看遺書這件事給自己大了一萬分。沒死,就意味了活着。活着,就意味着事情還有轉機,他還能再次見到自己那親愛的弟弟。于是,告別了父親,柳時鎮再次來到了前一天的辦公室裏。軍官大叔證實了消息,但是繼而嚴肅的說道:“雖然這麽說很冷酷,但是,作為高級特工,被俘比死亡更加嚴重。即使他不會透露任何情報,但是他自己本身的價值就值得敵方狠敲一把了。還有,嚴刑拷打肯定是免不了的,他這是在活受罪。”

雖然字字不中聽,但是柳時鎮知道,字字在理,無法反駁。好在,大叔是個好官,不光嚴格,也很護短:“但是,即使是屍體,我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要回來,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柳浩鎮少校,是我軍的英雄,是我們的驕傲!”铿锵有力的話語,确實是能夠打動人的,此時的柳時鎮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柳時鎮看了看號碼,接了起來:“團結!……是!……領命,是!團結!”“有新任務?”軍官大叔心裏跟明鏡似的。柳時鎮答道:“是!”大叔說道:“人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救回,而作為軍人,時鎮,不要讓感情左右你的判斷。當你回來的時候,一定會見到他的!”聽完這個承諾,柳時鎮認認真真的敬了一個軍禮,随後離去。他知道,浩鎮的領導,也是父親的好友,是絕對完全努力挽救浩鎮的。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會比這個人更好,經驗更豐富。

存在的僥幸心理破滅了,柳時鎮得到的任務并不是去營救弟弟。是啊,為了避嫌,而且這個新任務,确實是适合阿爾法戰隊的。心裏默默的為浩鎮祈禱,柳時鎮踏上了新的旅程。多日的辛勞,得到的獎勵是提前回歸,并趕上了人質交換計劃的實施。此次計劃,任務十分重要,只準成功不準失敗。因為交換的目标,一方是北韓的叛徒以及被他截獲的北韓重要資料,另一方,是韓國精英特工;也因為,這個計劃的成功,意味着南北雙方的一次談話,會緩和政局。

所以,大會議室中,包括最高領導人韓國總統、外交部長以及柳浩鎮的部門領導和軍官、柳時鎮的領導——尹明珠的父親将官中的中将尹吉俊、以及當事人的父親——士官中的大元、還有被特殊照顧的阿爾法戰隊全員。到場的衆人對此事都有密切的關系,柳浩鎮的身份,總統和外交官都密切關注,這關系到政治,國家的走向;尹吉俊作為此次行動的指揮官,到場監督指揮;而阿爾法戰隊,作為同級別的戰隊,以觀摩學習為由被留了下來,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原因。

總之,最高級別的會議室裏,所以人都盯着前方的大屏幕,裏面的畫面映出了從現場監控探頭實時記錄的影像。所以在現場的以及會議室裏的人,都緊張萬分,生怕出現岔子。當然,不出岔子是不可能的。當尹吉俊還在确認攝像師的身份的時候,擋槍事件就發生了。安正俊的救援大家是看見的,但是那越來越擴散的紅色還是十分刺眼。

尹吉俊作為指揮官,在慌亂之間有條不紊的指揮着,得到了在場人的認可。所以,得到的結果就是朝韓雙方的交換計劃還是有驚無險,呃,不是,是匆忙的畫上了句號。死人和硬盤對方匆匆的收走了,順便帶着還在急救中的安正俊上尉。作為接手,柳浩鎮被太白部隊的人擡走匆匆去急救。事情到這裏已經告一段落了,人換回來了,雖然不是清醒着的,甚至是活着的。

總統看完,終于做出了總結:“尹中将辛苦了,太白部隊查理戰隊也是。之後,請派人全力救治傷員。柳浩鎮少校的行為,足以避免戰争的引發,十分正确。外交部長,和我去開個短會,商讨一下之後的政治問題。以上!”說完,領着大部隊,總統和重要領導人都走光了。柳父腿軟,被戰士扶着回去休息了,再在這裏呆着也是徒勞,回去一樣靜等消息。父子對視了一眼,一言不發,接着柳時鎮目送父親離開。這時,除了阿爾法戰隊,并無外人了。

柳時鎮自從開始觀看,一直未動一步,此時,意識告訴他應該走了,所以身體做出了反應。許是長時間一個姿勢僵硬了,也可能是打擊太大,柳時鎮此時直接倒向了一旁。要不是身邊的徐大英一直密切注視,此時的柳時鎮就不是躺在對方懷裏,而是在冰冷的地面上了。雖然阿爾法戰隊第一次看見自家組長如此失态,但是全部都能夠理解。發生這樣的事情,任誰都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先是被告知死亡,後來又活了,接着是漫長的等待煎熬,最後看着滿身傷痕的人又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柳時鎮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徐大英把渾身使不上勁的柳時鎮直接放在了地上,給他順着氣。其他隊友也是關切的湊了上來,噓寒問暖的同時,替他扇風擦汗。過了一會,柳時鎮緩了過來,艱難的站了起來。

對大家投了一個感謝的微笑後,柳時鎮想徐大英問道:“幫我問問,是哪家醫院。我要去!”看着柳時鎮的樣子,既楚楚可憐,又堅定執着,包括徐大英在內的所有組員對他是既同情又崇拜。果然,柳家這種軍人家庭出身的人,都是骨子裏有軍人的傲氣的。進而,大家也對擋槍的柳浩鎮産生了好奇與敬仰,于是多方聯系打探,呃,其實就是徐大英主動給尹明珠打了一次電話,然後再通過尹中将得知了柳浩鎮的醫院,并獲得了探視準許。

首爾和韓國最北部的地方有較長的距離,沒有坐飛機的一衆人,自駕來到了邊境附近的醫院。此時離事發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了,半夜才趕到的衆人拖着疲憊奔向手術室。結果發現沒人,好在都穿着軍人的迷彩服,護士一看,就知道對方的來意,解釋道:“白天的軍人傷員已經手術完畢,目前正在ICU病房,目前還沒有蘇醒。”

看着幾人疑惑的目光,護士小姐倒是很鎮定:“幾個小時前,那位的主治醫師已經過來了,目前也在那裏,你們可以去找她了解進一步的信息。”聽完,柳時鎮和徐大英知道,那是尹明珠已經到了,估計是坐直升飛機趕來的。柳時鎮着急,沒有道謝直接走了,甚至連護士小姐的長相都沒有看清;徐大英見了,也沒有道謝,一個歉意的眼神投向對方後,緊跟自家隊長去了。

另外的3個,中士崔宇根帶着下士孔哲浩和任光南向對方道了謝以後,也緊随其後。地方醫院本就不大,所以說,ICU病房也很好找。當柳時鎮來到目的地的時候,查理戰隊仍在荷槍實彈的看守着病房。雙方戰隊都是認識的,所以,幾人被順利接進了病房,而迎接他們的,則是尹明珠。本來ICU就是禁止外人進入的地方,尹明珠好心的讓柳時鎮看了一眼,然後就把幾人轟了出去。

當然,随着他們,尹明珠也離開了。大門口,看着柳時鎮欲言又止的樣子,尹明珠作為醫生,好心的說道:“還不到你擔心的時候,雖然斷了幾根肋骨、槍傷波及到了肺部、還有受刑時候引發的其他內髒損傷和皮肉之苦,但是,該治療的地方作為醫生都已經做了,沒到位的作為主治醫師的我也已經完成了。所以,現在剩下的,就是祈禱,祈禱浩鎮能夠挺過去,早點醒來。”

聽完,柳時鎮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點了點頭,仍然勾着頭從病房外的監控窗口看着裏面的人。孔哲浩好奇的問道:“請問,柳浩鎮……呃,少校,受了多少刑,我看身上都幫滿了繃帶。”聽完這話,衆人一邊看看裏面綁的跟木乃伊一樣的傷者,一邊看向柳時鎮。而柳時鎮确實是明顯的身子一抖,看來是揪心的擔憂。猛地一敲孔哲浩的腦袋,崔宇根抱怨道:“艾古,就你話多!”随後拉着2個下士到一邊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