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六
在系統說時間快要截止的時候, 李嶼秋徹底在季裴之身上攤成了一張兔餅。
他真的快忍到極限了,從蕭崇那裏開始,劇情就隐隐不對勁起來,明明應該是蕭崇主動讓他回來卧底, 結果蕭崇提都不提這事, 他自己提了蕭崇還不同意,如今發展成這樣的局面, 他覺得已經無法挽回了。
問題是, 在系統調來的數據顯示, 蕭崇和季裴之的黑化值并沒有什麽問題,頂多就是波動稍微大了一點, 根本沒有超出正常的範圍值。
相比起李嶼秋的心煩意亂,系統倒是沒顧慮那麽多,它倒像是單純跟着李嶼秋來旅游似的,只顧着玩了。
在季裴之捏着小兔子恐吓的時候, 系統居然在一邊很委屈的哭了, 抱怨他為什麽要吓唬可愛的宿主,兔子這麽可愛, 季裴之是腦子有病嗎才會這樣說話?
李嶼秋:【……你能不能做點正事?】
系統:【我看見他就想打他!什麽主角嘛, 居然連兔子都欺負!】
他就知道不能相信系統的什麽鬼計劃,現在好了, 把他自己也搭進來了。
一想到時間截止的時候,他會面臨的畫面, 就忍不住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他仍舊無法從季裴之手中掙脫出來, 這人還捏着他的尾巴威脅恐吓他, 給本就煩躁的李嶼秋心頭更燃了一把火。
時間截止, 李嶼秋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逐漸發生變化, 四肢拉長,重心偏移,變回了屬于他的人形。
多虧了季裴之剛才把他抱了起來,他此刻正半掩在被子和季裴之兩者之間,勉強能遮住身子,因為裸露在外的肌膚受了涼,還微微顫抖了下。
他摟着季裴之的脖頸,視線裏已經是一片漆黑了,什麽都看不見,但他憑借着剛才的記憶和直覺,抱着就季裴之就朝脖頸狠狠咬了一口下去,“你這個@+#&$@每次都壞我好事!!”
還想紅燒他,他先把他咬死!
系統:【咬的好!我早就想把韋一和季裴之這兩個對宿主鹹豬手的人咬一口了!】
顯然系統也跟李嶼秋一樣,感覺劇情已經是必定崩了,所以也懶得管劇情了。
季裴之此刻整個人都發着愣,反應不過來,剛剛還只有巴掌大的小兔子,在他身上直接變成了人,這叫他怎麽能接受?
他眼睜睜看着小兔子在他掌心逐漸變大,褪去毛發,四肢變得修長,最後變成了一個少年的形象。
季裴之下意識翻了個身,猛的把李嶼秋壓在了身下,狠狠掐住他的臉頰一看,就瞧清楚了他的容貌。
這具皮囊竟然還是他的老熟人,小軍師李嶼秋。
李嶼秋在先前的一次任務中不慎遇害,失蹤了,大家沒找到他的屍體,只以為他死于敵手了。
季裴之倒沒什麽特別的感觸,只是偶爾會想到身邊的舊部下一個一個離開,的确會很感慨。這個李嶼秋做事謹慎的很,平時雖愛紙上談兵,但也勉強還是有些見底,所以即便當個沒什麽貢獻的軍師,留在身邊也不算什麽壞事,還能彰顯他對舊部下的仁愛。
後來聽說他遇害,也曾派人去遇害地點搜尋過屍體,只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他人又眼盲,季裴之也覺得他大概率是犧牲了,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以這樣的方式再遇到他。
李嶼秋趁他不備,又咬了上去,那兩顆很厲害的兔牙狠狠嵌入他的脖頸之中,咬出了血,這才勉強讓他從剛才的震撼中緩過神來。
他握着他的脖頸,試圖讓他擡起來臉來,“李嶼秋,是你嗎?”
季裴之有點拿不準,到底是妖精按照李嶼秋的形象化了皮囊,還是季裴之原本就是一只妖。
李嶼秋差點咬掉一塊肉下來,聽季裴之的聲音該是吃痛了,這才心滿意足的松了口。
不過此刻他也破罐子破摔了,他在季裴之面前暴露了原型,肯定大大超出這古人的認知,劇情只怕是也進行不下去了。還好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再次失敗也不算什麽大事。
他揚起下巴,嫣紅嘴唇落了點血跡,“不是我還能是誰,我辛辛苦苦跑來找你,你倒好,一見面就要吃了我。”
李嶼秋還拿指尖用力戳了戳他的額頭。反正現在他只當劇情完全崩了,所以還做不做任務都無所謂。
季裴之用手背捂住傷口,下意識地辯解:“我只是擔心你出去亂跑,被別的人抓去烤了。”
季裴之全程的動作都沒用力,就連壓在他身上時,也是靠自己撐在床上的。因為在季裴之眼裏,小兔子和李嶼秋簡直一模一樣,心思全寫在臉上了,那雙漂亮的眼眸,還有嬌縱暴躁的脾氣,無不鮮明的彰顯着他就是小兔子。
只可惜,那雙黯淡無神的眼睛,仍舊是看不見,沒了小兔子靈動的神韻。
“我又不是不會躲,怎麽可能輕易就被人抓住?”
“可你不就是被韋一随手抓住的嗎?”季裴之反問。
李嶼秋氣急敗壞道:“那是他偷襲!人類太可惡了,居然對小動物都搞偷襲!”
說完李嶼秋就感覺不對,他好像把系統該說的話給說了,都怪系統整天給他灌輸什麽“人類就不應該傷害可愛兔兔”之類的想法,害得他竟然也隐約認可了這樣的說法。
可是,若他一直把自己放在弱勢方,依靠強大者的寵愛和憐憫,又怎麽能找到真正合适自己的生活呢?
系統卻不以為然,【宿主你怕什麽啊,大不了我兜着你,要是你一分積分都賺不到,我就去帶別的宿主存積分來養你!】
李嶼秋:……為什麽會覺得他一分積分都賺不到?
不過系統有這種顧慮似乎倒也正常,上次任務世界,眼看着任務就要判定完成,拿到積分,結果全部落空了,這次任務世界也出了狀況……
季裴之看着他氣鼓鼓的模樣,反而笑了:“我們還都以為你死了,打算這次回去就給你立個碑呢。”
“原來你可以變成兔子,難怪能活下來。”
他方才光顧着驚訝,這會兒才發現,李嶼秋不着絲縷的被他壓在身下,這潔白瑩潤的肌膚看上去就觸感很好。
明明也是一具男人的身軀,怎麽他看上去就很凹凸有致呢,那膚肉像過水豆腐似的,叫他都不敢用力觸碰。
季裴之目光微微凝滞了下,不知怎麽就莫名感覺喉嚨裏幹渴的很。
李嶼秋這會兒便也只好順着他的想法說了,“你也看到了,總之就是這麽回事。”
季裴之的喉結滾了滾,一手撐着床,後知後覺發現他們兩個的姿勢似乎有點過于暧昧了。明明平時同人練武也不是沒這樣壓着過別的人,但此刻,在床上把未着寸縷的李嶼秋壓在身下,總讓他感到不那麽自在。
他猛的翻身坐起,頭差點磕到床頭櫃上,不知怎麽就問了一句,“那你在外面……有沒有在別人面前,像這樣……”
“怎麽,你問這幹嘛?”李嶼秋不解,他還在想辦法給自己圓謊,沒想到季裴之的話題一下子跳到這方面來了,“我頭一次化形,本想躲着你的,結果你非不讓我走!”
季裴之點點頭,“你……那就好。”
“那那就好?這有什麽好的?”
季裴之能感到那具溫軟的身子在身側拱來拱去,被窩裏都是他的溫度和氣息,這個認知讓他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這只兔妖很适合被養在床上,看也看不見,又不方便走路,像這樣呆在床上或許是最好的。
“嶼秋,你不懂許多人的怪癖。他們偏愛你這種漂亮的少年,你的眼盲也是增添情趣,若是還被人發現你有兔身,你知道他們會怎麽對待你嗎?”
可能會在他人形的時候,也忍不住想讓他戴着兔耳朵和兔尾巴,那樣非人非妖的形象非但不會讓人懼怕,反而還會激發某些人的愛欲。
明明他原本也只是想養一只小兔子的。可是在發現李嶼秋和小兔子是同一個之後,他竟然也莫名有點貪心了。他腦海裏面竟然已經浮現出那種畫面了——讓人形的李嶼秋化出兔耳朵和兔尾巴。
“哦。”李嶼秋才不管那麽多,既然季裴之不好奇他怎麽回來的,他也懶得想借口了,反正已經快任務失敗了,他自顧自很悲觀的躺到一邊,把自己埋進被子裏面悶着。
【系統你看看他的數值有沒有什麽變化?】
系統的語調顯得波瀾起伏的:【奇怪,居然沒有诶,我剛才還以為他必定被你吓到,但是各項數據都很正常……也沒有判定宿主的人設崩塌,在季裴之看來,似乎你的出現,是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的。】
這倒是他們兩個小看季裴之了。
反叛的道路格外艱辛,這條路是踩着人血、鋪着人肉和骨頭上去的,季裴之也上陣殺過敵,手上又不少人命,他見識的風風雨雨并不少,怎麽可能就因為一點妖邪的事就被吓到?
更何況,李嶼秋又不是專門來吓他的,而且他的原型還是一只他很想養的小白兔——他現在求着李嶼秋讓他養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害怕他?
即便知道這是妖,但他更知道,這只妖沒聰明到哪裏去,只怕是連化形都控制不好的小妖,要不然怎麽不知道躲一躲,在他面前就直接化形了。
一只沒什麽值得害怕的小妖,在季裴之看來,還不如一個敵方的小兵有殺傷力。
但李嶼秋還是不抱什麽希望,他一向會對事物發展抱以最壞的打算,【明天再看看吧,說不定就能給結果了。到時候……看看能不能重新做任務吧。】
系統也只好應下了。
李嶼秋這會兒餓過了,已經沒那麽餓,疲乏的困意逐漸吞噬了他的理智,讓他就這麽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沒得到回應的季裴之無奈的笑了笑,給他掩好被衾,壓下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既然李嶼秋說他千辛萬苦回來,想必這只小兔子遇害這些天吃了不少苦,那也是該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只要一想到這只巴掌大的小兔子在沙漠裏趕路的模樣,是不是蹬着兩只小短腿蹦蹦跳跳的,雖然能跑得快,但想必會很費勁。
還有他那身兔毛裏的黃沙,是不是路上不小心打了滾,一團圓潤的棉花團子肯定在沙裏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吧?
也是奇怪,明明先前他對這位軍師并沒有什麽特別的看法,如今看到李嶼秋在他身邊熟睡的模樣,就連睡夢中也還嬌縱的跟他搶被子,只覺得他格外可愛,性格又天真直率,怎麽以前就沒注意到呢。
剛剛已經就是淩晨,沒過多久天色就亮了,小二端了飯菜進來,布在桌上。
季裴之叫住了小二,讓他送一套衣服進來,還親自比劃了一下尺寸。
小二起初還搞不懂,這人要一套明顯自個穿不了的衣服幹嘛,直到他餘光中看到了床上另一個纖細的身影,頓時明白了。
他默默心想,這位客人倒是眼光很好,少年身姿乍一看就勻稱苗條,即便隔着薄被也能瞧出來,但該纖細的地方纖細,該圓潤的地方圓潤。
少年露在外面的脖頸和單薄肩頸膚肉細膩白嫩,像散發着融融暖光的白玉。
平時他懂懂得不該看的東西不能多看一眼,可是不知怎麽,這次他卻總也舍不得收回視線。
小二突然想起,這位客人昨天明明是一個人睡的,同行者裏似乎也沒有這般纖細的少年,那少年究竟是哪裏冒出來的?
這位少年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正經公子,三更半夜跑來客人房間裏,莫非是小倌?
原來小倌就是這樣的嗎,他也算開了眼了,難怪總有些王公貴族偏愛小倌呢,又漂亮,又比女人耐玩。
直到季裴之的視線掃過來,斥了一句,“怎麽還不去?”
小二這才慌張的收回了視線,“是,小人這就去辦。”
不過他也管不了那麽多,有時候就不能知道太多,很多事情細思恐極,不能深究,所以很快就抛之腦後了。
李嶼秋和季裴之一起吃了早點,這才一起上路。
韋一和林炜見到跟在季裴之身邊的李嶼秋時,也是各自驚訝了半晌,看向季裴之以詢問怎麽回事。
不過季裴之自己都不清楚來龍去脈呢,看李嶼秋還是沒有想解釋的意圖,只好說:“他運氣好,死裏逃生回來了,你們不為他高興嗎?”
他見李嶼秋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沉默,只好自作主張把他一起帶回去,幸而沒有遭到拒絕。
“高興啊,沒事就好,回來就好!”林炜很配合的說道。
韋一看了看李嶼秋,随意的點點頭示好,随後好奇的看向季裴之,“主上,怎麽沒見那只兔子呢?”
韋一甚至懷疑季裴之是不是把小兔子塞進衣袖裏了,低頭一個勁兒的往季裴之衣袖裏面看。
林炜也好奇,昨天瞧主上還對那兔子挺好奇的,不至于一晚上就不小心玩死了吧。
季裴之頓了頓,視線移到李嶼秋身上。
李嶼秋無動于衷,拿冷臉對着韋一和林炜,他聽聲音就知道是這兩個人,昨天拿他開涮,一直吓唬他說要把他紅燒了。
系統:【就是他們兩個,宿主,咱別搭理他們了!】
季裴之硬着頭皮解釋道:“放了。對,我看它也不怎麽情願,所以還是給放了。”
韋一大驚失色:“啊?放了?主上你要是不想養了就給我啊,怎麽随随便便就給放了?它那麽小一只,在外面別餓死了!”
還要可能被禿鹫抓去,被蛇吃掉,甚至可能會因為找不到水源和栖息地而被活活曬死。
越想韋一就越難怪,最後這個快兩米的大個子委屈的跑了出去,咚咚咚的腳步聲震得地面都在震動,“不行,它肯定跑不遠,我要去把它救回來!”
林炜在後面叫他,試圖把他勸回來,“回來,我們馬上就走了,你找什麽啊找?”
李嶼秋這會兒被季裴之扶着,便偷偷掐了季裴之一把。
真是虛僞,明明根本沒打算把他放了,現在還說假話,要是他真的把他放了,他現在也不至于如此煩躁。
季裴之裏外不是人,被狠狠掐了一把也沒處說去。
人明明都看不見呢,為什麽還掐的那麽準,剛好掐到他腰後了。
他們一行來的快去的也快,為了輕快不聲張,都只乘馬,就連季裴之也沒有馬車,行李也不多,輕裝上陣。
林炜乘馬跟在韋一身後,韋一則焉耷耷的坐在馬車上,兩人綴在一行人的末尾慢慢走着。
韋一是被林炜不情不願的抓回來的,所以路上也還在期待能見到那只小兔子,或者小兔子能聞到他的味道找過來,這樣他在隊伍後面也能及時發現它。
林炜無奈:“它是兔子又不是狗,怎麽可能跟上來?別想了。”
不過他也是才知道,韋一這個高高壯壯的男子漢,竟然那麽喜歡小兔子那種軟綿綿的小動物,真是難以想象。
其實昨天看着韋一逗小兔子玩,他就已經覺得無法直視了,他們清楚韋一的性格,韋一就是想跟小兔子玩,但是他偏偏樣子兇狠,開玩笑也搞得好像動真格的一樣,肯定是把小兔子給吓到了,所以才往主上身邊躲。
回去的時候,李嶼秋自然跟季裴之共乘一匹馬。
李嶼秋被裹得嚴實,頭巾把整張臉都遮住了,人又是坐在季裴之身後,基本上曬不到陽光,只需要摟着季裴之的腰睡覺就好了。
李嶼秋摟他倒是十分自在,畢竟昨晚季裴之都幫他洗過澡了,所以這點肢體接觸在他看來,甚至已經算不得親密了。
不自在的只有季裴之,他一面難以忍受兩人貼在一起的熱意,一面更難忍受身後那麽柔軟的身子。
昨天見到他的身子都沒覺得有什麽,最多也就是腦海裏有些肖想的畫面,但那應該也是人對美好事物的正常反應吧,人之常情。
可這會兒,許是因為二人貼的緊緊的,季裴之竟莫名覺得……這騎了多年的馬背一時間竟也難以适應。
也或許是因為李嶼秋是兔妖,季裴之總覺得他身子軟得像沒有骨頭一樣,軟綿綿的,很輕易就能被這烈日曬得化成水。
【任務四:已完成】
【任務五:竊取軍機,獲得季裴之的軍營布防圖。】
系統:??!
只是睡了一覺、然後被提示音驚醒的李嶼秋:【……所以我已經獲得季裴之的信任了?!】
李嶼秋和系統都在一臉茫然中,系統就已經發布下一個任務了,說明他們上一個任務不僅完成了,而且沒有任何問題。
李嶼秋:【……會不會,我能變成兔子這件事,在季裴之看來其實很稀松平常?】
系統點點頭,【也只能這樣解釋了。】也或許是他們都跟它一樣,覺得宿主只是可愛,所以才沒有被吓到,不過系統并不敢說,它知道這是宿主的忌諱。
然而季裴之只是覺得古靈精怪的小兔子和李嶼秋看起來就很匹配的,而且二者都對他沒有任何殺傷力可言,也用不着提防了。
李嶼秋和系統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若是李嶼秋按照系統的計劃變成人形,貿貿然出現在季裴之面前,只會招致他的懷疑,畢竟在季裴之這種人精眼裏,他們的演技可謂是破綻百出,更何況是那麽拙劣的借口,一戳就破。唯有真實的一面才能讓他無從懷疑。
系統一下子開心起來,【既然這樣也好,那我們就再接再厲吧!】
【也算意外之喜。】
他們一行人快馬加鞭走了一天多,才終于到季裴之的大本營,一座地勢很好的城,外面築起了高高的圍牆,攻打起來非常艱難,守城想必會很容易。
到了季裴之的住所,那是一座很寬闊的宅邸,他想着李嶼秋身份的特殊,就重新給他安排了住處,是個緊挨着主卧的小院子,只隔了一小片湖,從那座橋走過去不過一百來步的距離。
李嶼秋反正也看不見,就任由他帶着自己走了,而且他和系統根本沒想那麽多,還以為是按照原主的身份給安排的住處呢。
李嶼秋如今用的是拐杖,又有季裴之親力親為扶着他,走路還不算累的,只是他不明白季裴之為什麽要親自來扶自己去住處。
季裴之知道了他的想法,笑了笑道:“你死裏逃生回來,我特地彰顯一下對你的愛重,這樣大家才知道該好好照顧你。”
其實他也沒想到那麽多,只是剛剛下馬的時候,有仆從上來扶李嶼秋,他看了便覺得礙眼——李嶼秋一身嬌嫩的膚肉,他都是見過的,粗鄙的仆從手上沒個輕重,怎麽能用仆從來照顧嬌弱的小軍師?
他在府裏的仆從裏選來選去,沒挑到一個讓他滿意的,林炜和韋一就更不行了,萬一被他們知曉李嶼秋是兔妖,豈不是又會争搶起來?
所以最後,他就親自去扶着李嶼秋了。
不過他還是有安排兩個照顧李嶼秋的丫鬟,但也只能照顧一些起居飲食,不能太親近,因為他覺得就連丫鬟的手上都帶着些老繭,會讓他的小軍師被硌到。
系統:【他倒是對人心挺了解的,也站在宿主的角度上思考。若只作為上司來看,季裴之是挺會照顧人的。】
李嶼秋也點點頭,【沒想到他對下屬還挺用心。也難怪,就連軍師這種貪圖名利的性格,曾經也對季裴之盡心盡力過,只可惜他最後還是選擇投靠帝京,想要飛黃騰達。】
到了卧房內,李嶼秋看不見裏面有多大,但季裴之扶着他從門口到床就走了挺長一段,想必房間還算寬闊。
季裴之說:“你身上也沒什麽随身物品,我就叫人給你添置好了。”
“謝過主上。”李嶼秋簡單道。
經過昨天的一系列事情,他這會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季裴之了,本來是以為任務就要失敗了,所以待他的态度根本不算好,可他似乎完全沒跟他計較的意思。
這倒是讓李嶼秋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季裴之見他拘謹,了然道:“嶼秋是在意昨夜的事嗎?”
他坐到李嶼秋身邊,語調溫柔道,“不必擔心,你我相識這麽久,我既得知你的身份,自然會替你保守秘密。而且,你這些天也受苦了,昨日一見你的真實性情,我方覺得那才是真正的你,和你相處起來很舒服。所以日後,你在我面前大可不必拘束了。”
畢竟他在小兔子面前時,也是毫無防備的。
他都已經親自給小兔子洗過澡,喂過食,和他一起睡過覺了,現在将李嶼秋視為親近之人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上下有別……”李嶼秋再無知,也知道這森嚴的規矩和制度是必須遵守的,否則無法融入他們的生活。
季裴之卻說:“在這裏,我就是規矩,我允許的事情,就不算破壞規矩。”
更何況,他喜歡的就是小兔子的天真可愛,當然不想要他像從前那樣守規矩,如昨夜那樣随意撒野就好。
李嶼秋很快被他這番誠懇的說辭說服,“既然主上都不怪罪,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嶼秋,那你為什麽還叫主上?”
“……裴之?”
“嗯。私下裏,你我就這樣稱呼。”
接下來,他帶着李嶼秋一一介紹各種物件的擺放位置,讓他慢慢記下來。
其實這倒沒必要,李嶼秋有系統做導盲犬,平時找東西還是挺方便的,出行起居都沒什麽困難。
對于給李嶼秋安排的住所,林炜的确驚訝了下,不過他之前看了看季裴之的臉色,就沒多問什麽,但韋一是個把不住嘴的,忍不住問道:“怎麽把他安排到那去了?”
一介幕僚,怎麽能住在主子的院子裏?
還好二人隔得遠,季裴之帶着李嶼秋走在前面,他們聽不見。林炜趕緊拉着韋一叮囑了幾句,“你以後不要在問這種問題了,你只需要記住,軍師這次回來,主上待他和之前判若兩人,把他視為座上賓,所以你我也要用同樣的态度對待軍師,知道了嗎?”
韋一此刻的心情還以為丢了兔子而不高興,不忿道:“可他先前就瞎了,如今還瘸了一條腿,留着幹嘛?一副小白臉兒模樣,淨在主上跟前裝可憐了。”
他只覺得主上對人太過憐憫,要是他,絕不會在身邊留這麽個拖後腿的,把他遣回家得了。
“這種事萬不可再提了。”林炜恨不得對他耳提面命,“他是軍師,有用的腦子,在他的位置總有用處。而且照你這麽說,要是你以後在戰場上負傷,不能握刀了,是不是也該把你趕走?”
林炜一向比韋一心思要活絡些,如今他雖然還無法判斷,主上對這個突然回歸的小軍師作何打算,但主上的态度就是他們的态度,做近侍的第一要務就是學會看主上的臉色,不給主上添麻煩……至于韋一,若不是武力值高,林炜會覺得他是走後門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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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裴之陪了李嶼秋一段時間,就去處理公務了,接下來李嶼秋就幹脆躺上床好好休息了一下,總算把連日以來的疲憊感消除了些。
他今天的化形時間還沒用,系統說這個時間如果用不着,是可以存起來的,他也同意留到日後有用的時候再用,平日用不着就別平白浪費了時長,也免得會再次出現昨夜當着季裴之的面化形那種窘事。
這裏白天異常燥熱,但到了晚上,溫度會一下子降低許多,若在室內更是格外陰涼。
幸而李嶼秋趕路時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哪怕出了一身的熱汗,也沒怎麽曬黑,系統說他的膚色根本沒什麽變化,不像韋一那個不裹頭巾的傻子,回來一趟的路上就硬生生被曬得黑了好多。
當前的任務是竊取季裴之的軍營布防圖,但是憑眼盲的李嶼秋肯定找不到,所以他需要發展一個新的卧底,找個人幫他去偷,到時候他再拿着偷來的圖去找蕭崇邀功。
系統:【我看難度系數挺大的,季裴之的手下也沒幾個是好說話的。】
它想勸宿主變成兔子去拿圖,可是李嶼秋現在對變成兔子很抗拒,它也只能想想了。
李嶼秋說:【總能找到的,就算是仆役也可以,你最近可以看看,這裏有沒有哪個是心思浮動容易被挑撥的,屆時就從中選幾個挑唆一下試試看。】
【好,給我點時間去調查一下。】
等到李嶼秋睡完覺起來已經是傍晚了,仆役送來晚飯,他等到吃完了都沒見到季裴之來。
這兩天他和季裴之都是一起吃的,系統和季裴之都有點話痨,乍然只剩下他一個人,忽然感覺挺安靜的。
季裴之晚上處理完公事,天色完全黑了,他趕到李嶼秋的院子時,是一個小丫鬟來給他開的門,丫鬟驚喜道:“軍師方才還向奴婢還問了主上呢,沒想到主上還是來了。”
她剛想說李嶼秋正在沐浴,把她趕了出來,不讓她服侍,想問要不要讓侍從進去服侍他沐浴。
這時,季裴之挑眉高興道,“他怎麽問我的?”
他才離開多久啊,就開始問他的去向了。小兔子居然還是一只粘人的嗎?他莫名期待起來,想到李嶼秋在家乖乖等他回來的模樣,心底不由起了一絲波瀾。
他完全忘了,打聽主上行蹤,這是一件觸發規矩的事。若這人不是李嶼秋,而是其他人,季裴之恐怕就會是完全不一樣的反應。
丫鬟只好說:“他問主上吃飯了沒,若回來的晚吃什麽。”
季裴之更雀躍了,連忙讓丫鬟退下,站在門前用手整了整衣襟,推門而入。
丫鬟想說,但主上已經讓她退下了。不過軍師即便在沐浴應該也無妨,他們都是男人,也沒什麽看不得的。
李嶼秋一進門,掀起簾子拐彎走進屋內,只覺屋內熱氣騰騰的,仔細一看,屏風後果然有白霧般的熱氣冒出來。
随之而來的便是一室淡淡的香味,并不濃郁,在濕潤的水霧中顯得格外沁人心脾。
他走路時輕快,所以也沒多大的步聲,他又心裏想着待會兒見到李嶼秋該如何開口,便一直沒出聲。
可他沒想到,見到的李嶼秋竟然會是在沐浴!
那身光滑雪白的膚肉再次出現在他面前,這時屋內燃着好幾盞燈,比那晚的燈光要亮敞許多,他也能将李嶼秋看得更加清晰。
丫鬟剛才怎麽沒提醒他?他心中這樣抱怨着,腳下卻全然沒有離開的想法,而他也像是不敢驚醒睡美人似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這廂,李嶼秋雖然察覺到了有人進來,但他也只當是那個丫鬟,他之前已經很丫鬟說了不用服侍沐浴,但她就是不聽,所以這次他也懶得管了。
不一會兒,他找不到浴巾了,朝丫鬟的方向道:“幫我拿一下浴巾。”
季裴之下意識的點點頭,從一旁取了一塊浴巾,恍恍惚惚的走近李嶼秋。
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站到浴桶旁邊了。
不知怎麽,他突然想到那晚他幫小兔子沐浴清洗的畫面,那時的小兔子一派可愛純真,乖乖的任由他用雙手仔細清洗,偷偷揉幾把小肚子也不反抗。
如今卻是活色生香,細膩的膚肉透着紅潤,骨頭都被香氣四溢的熱水浸透得酥軟了。
他把浴巾放到李嶼秋手邊,李嶼秋來拿的時候,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腕,沾到了幾滴似乎帶着香氣的水。
他喉嚨裏重重的吞咽了一下,搞得他喉咽生疼。
作者有話說:
以後都二合一啦!
元宵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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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愛老婆啊啊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jewels 5瓶;舔狗攻yyds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