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學字

少年的眼睛緊閉, 沈熙洛的指腹壓在他薄薄的眼皮上。

他安靜乖巧,誘惑心智,神情溫順, 誘哄着她,仿佛她可以任意地處置這個蠱惑少年。

沈熙洛的指尖仿佛被燙到,倉促收回。

“鳳至, 我知道了, 你既然告訴了我, 我不用檢查。”少女語聲混亂。

蘭硯的鼻尖輕輕動了下, 少女的手指殘留着輕軟的甜香。

他撩開眼皮, 不解地看沈熙洛, “洛洛,可若我騙了你,你不檢查,就不知道我所說是否為謊言。”

洛洛這般, 很容易受騙。

蘭硯心底擔心。

若有人要利用洛洛,那洛洛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鳳至, 我為什麽要覺得你的話是謊言呢。”沈熙洛攏了攏外衣,羅衫輕柔, 慵懶垂在她纖細袅娜的身上,她看着她在雪夜中撿起并跟随到此的少年, 輕聲說,“我從來都是相信你的呀。”

蘭硯目中的情緒安靜了一瞬。

他心底有惘然意。

可他、在最開始就是騙洛洛的。

蘭硯有些傷心, 他抿了抿唇,央求說, “洛洛,你當真不檢查?”

沈熙洛臉紅, “不要。”

他這般急迫,實在不好。

沈熙洛心神混亂。

沈熙洛垂下眼睫,想了想,忽然問少年,“鳳至,你方才說……利益換利益,是什麽意思?就是你說,想親我的時候,所說的利益是什麽。”

蘭硯眉心跳了下,他瞧洛洛的神情,黏人問她,“洛洛,你不喜歡我這句話麽?”

少年的指骨調皮地撩沈熙洛的發絲,沈熙洛心尖發癢,卻不允許他轉移注意力,認真道,“你是把親我當成利益了?鳳至,你告訴我,那你是用什麽利益換得此利益。”

少年脫口而出,“當然是,我……跟着你。”

“保護你。”蘭硯喃喃道。

沈熙洛心底怔愣。

她疑惑,這些都是鳳至的付出。

若這是一樁交易,那他是賠本買賣。

沈熙洛看着鳳至糾結的面容,心底漸漸意識到了什麽,她試探地說,“鳳至,若你現在遇到其他的女子,你還會把她當成利益麽?”

“我為什麽要把她當成利益,我又不感興趣。”蘭硯不開心,聲音含悶。

他感興趣的,才是他口中的利益麽?

沈熙洛的指尖按了按心口,鳳至方才見她不開心,還要用親吻安慰她,若親吻是利益,那他為何要把他的利益拱手送出?他其實,是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麽想要親她。

一定是在他失憶前,有什麽人教過他這種偏狹的處世方式,他才會誤以為這種事情也是利益。

沈熙洛抿了下唇角,她的眼眸緩緩綻放出一抹靈動的笑,少女嬌柔。

她擡手,牽住少年的手指。

指尖相觸,酥麻感浮現,心神為之潋滟,蘭硯睫羽一顫。

“鳳至,你親我,不是利益。”沈熙洛眸光認真,語聲輕落。

蠟燭紅光映照于翠幄,少女凝望蘭硯。

“不是麽?”蘭硯疑惑。

他白皙的面容浮現郁悶,因心中不解,難以說清道明那古怪的情感。

若不是為了利益,他怎麽能逗留在洛洛身邊。

他又不想離開。

少年低落道,“可我……得到了快感,這是對我好的,是對我的利益。”

鳳至的話語過分直白,沈熙洛的腮畔染紅,她猛的指尖收緊,握緊少年骨節分明的手。

“總之,鳳至,你記住,不是利益。”她叮囑少年。

沒有利益交換,他找不到留下的原因。

蘭硯短暫地糾結了一下。

他心中想到,洛洛又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所以,沒有利益,也無妨。

洛洛說不是利益,他雖然不明白,但也覺得不是利益了。

心中茫然被壓下,蘭硯看向沈熙洛,身上多了渴望。

他想親她。

少年眸色氤氲灼熱。

可洛洛現在不讓他親,她也沒同意讓他娶她。

蘭硯蹙眉,如果洛洛喜歡他,他就能娶她了吧。

說完了對利益的否認,沈熙洛望見少年的神情,他看上去有些苦惱,好看的眉宇蹙着,似乎陷入了掙紮,沈熙洛覺得要讓少年獨自思考一下,于是,當蘭硯帶着閃爍意提出看看她所住的臨青院怎麽樣有什麽建築哪裏可以躲藏的時候,沈熙洛點頭應下,鳳至身為她的侍衛,确實要熟悉她周圍的環境。

蘭硯渾身躁熱,他覺得自己要瘋了一樣,肌膚下的血管湧動着灼熱,仿佛只有少女溫軟的身體可以緩解。

他從洛洛面前離開,找到了浴房裏涼透的水,連人帶衣裳,浸透在發涼的水中,發絲濕漉漉,朱紅衣袍氤氲水意,衣擺在水面上劃過游魚一樣的翻騰尾巴。

朱紅加深,如暈染開的胭脂。

鳳至離開後,沈熙洛将給阿兄沈子骞寫的信整理了一下,燭火下,她神色微思,想到若鳳至在長安能有自己的謀生,變成正經人家,得到個一官半職,也許……不是不可以成親。

但他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麽。

沈熙洛凝眉,忽然想到,若能幫鳳至僞造呢?他的模樣一點也不像風裏雨裏的江湖人士,也許,可以借着這點讓鳳至變成一個富貴人家的良民,銀錢的話,她不缺。

念想生出,沈熙洛的心砰砰跳動,平靜地将信放好。

她是閨閣女子,手中可以利用的推動的不多,但若有機會,她會去試試。

沈熙洛拿起賬簿看了一會兒,忽然有水聲嘀嗒響的聲音浮現,沈熙洛下意識看過去,見少年回來,他身上濕漉漉的,發絲上滴着水珠,眼睫毛氤氲水意,看上去像被雨水淋過,乖順,無辜,潮濕,衣衫緊貼,勾勒他身體的結實輪廓。

夜色下,他從她的門扉踏入,窄腰長腿,帶來潮霧。

賬簿落地,沈熙洛心口慌亂跳動,她趕忙撿起賬簿,放在桌上,帶着驚訝,“鳳至,你……洗澡了麽?”

外面無雨,沈熙洛只能想到這件事。可他竟穿着衣服沐浴,而且他用的水,不會是浴房中留下的水吧。想到這裏,沈熙洛耳根發紅。

蘭硯點頭應道,“洛洛,我在旁邊洗了。”

沈熙洛的心尖顫了顫。

他不知道,那是她……用過的浴房。

“鳳至,你下次若要洗澡,與我提前說。”沈熙洛耳畔浮現心跳聲。

“……唔。”蘭硯含含混混的。

沈熙洛看他,少年滿身潮濕水意,像豔麗的水鬼,她抿了抿唇,起身拿了帕子,喚道,“鳳至,你過來。”

沈熙洛捏緊手中的帕子,輕聲細語,“我幫你看看傷口。”

沈熙洛擦了擦鳳至濕漉漉的發絲,他乖順,聽話,任由沈熙洛動作,她的帕子滑過他綢緞般的發,又拭過少年的脖頸、鎖骨。

一張張帕子沁了飽滿的水意,擱在銅盆架子。

沈熙洛掀開衣衫,看了少年的傷口,她抿唇,臉上浮現擔憂,“鳳至,你下次莫要胡來了。”

他的傷口因被冷水一泡,有些裂開,沈熙洛覺得很疼,她輕車熟路地幫少年塗了藥膏,蘭硯的肌膚繃緊,脖頸上喉結滾動,沈熙洛以為他是疼的。

放下藥瓶後,沈熙洛摘了纏在少年發上的青玉簪,她心中疑惑,鳳至怎麽連沐浴都不摘下簪子,不過想到他連衣裳都沒褪,只覺得無奈。

少年青絲如瀑。

沈熙洛握着青玉簪,她的腕骨忽然被蘭硯的指骨攥住,他的肌膚帶着熱意,身上沾染的水是冰涼的,沈熙洛睫毛揚起,喃喃問,“鳳至?”

“洛洛,你要拿走簪子麽?”少年眼中的情緒幽暗,灼熱翻湧,他勉強裝出溫順。

沈熙洛奇怪他的話,下意識說,“鳳至,你的頭發都濕了,不如摘下。”

蘭硯握着沈熙洛腕骨的手指微動,這才松開了。

他壓下方才那一瞬的害怕,擔心洛洛收回送給他的簪子,不要他了。

洛洛覺得他與她之間不存在利益,那他對她,豈不是可有可無。

濕漉漉的發絲貼在蘭硯的瘦削臉頰上,他抿了抿唇,暗暗想。

只要洛洛還沒有覺得他讨厭,還沒厭煩他,趕他走。

那就好,他向來工于心計,給他時間,一定能夠讓洛洛答應他娶她。

沈熙洛覺得鳳至不能一直穿着濕透的衣服,但她的房中沒有男子衣物,她蹙眉,蘭硯說他可以去德安侯府其他房中拿來衣服,沈熙洛匆忙制止了他。

“德安侯府戒備森嚴,若是丢了衣服,他們會查,鳳至,我不想你被他們發現。”沈熙洛捏着蘭硯濕漉漉的袖角。

蘭硯心中古怪想,他又變成不能被發現了。

洛洛總是要藏着他。

沈熙洛想了想,她找了一件寬松的中衣,還有一件氅衣,讓蘭硯換上。

她臉頰發紅,小聲說,“你先穿這些,等一會兒再換回來。”

少年原先所穿的朱紅圓領長袍挂在炭火盆旁,等待烘烤幹爽。

中衣雪白,寬松至極,套在少年身上,勉強遮蓋,然後再披了氅衣。

可謂是衣衫淩亂,過分不整。

沈熙洛等鳳至換衣物的時候,根本不敢看他。

只有一個失憶的少年,才會願意這樣聽她的話,尋常男子不可能同意的,這種穿法,過于荒唐。

沈熙洛從妝匣中取出了些碎銀子,在少年披着散亂大氅走過來的時候,她轉身,遞給他。

見到少年的模樣,沈熙洛微微怔忪。

她給他的是一件暗色的氅衣,在少年身上,帶了雍容華貴。

“洛洛?”蘭硯指骨扯了下氅衣,動作随意。

沈熙洛回神,她抓起蘭硯的手,将碎銀子放到他手中,說,“鳳至,雖然你說不要月錢,但是我先給你一些錢,你下次去買些衣裳。”

住在德安侯府後,她不方便出去逛街,若是大張旗鼓地讓下人買男子衣裳,很快就會被人注意到鳳至與她的端倪了。

“我不要啊。”蘭硯眨眨眼,他将沈熙洛遞給她的碎銀子重新放回她的妝匣,随着動作,少年俯身,身上濕漉漉冰涼的氣息貼近沈熙洛。

接着,他擡手,從挂在旁側銅盆架子上的衣袍中扒拉出了一塊金子,給洛洛。

沈熙洛手中被塞了硬邦邦的金子,起初還沒反應過來,接着,她看清金子,愣了下。

“洛洛,我說過啊,我會給你掙很多很多錢。”少年理所當然地說。

沈熙洛驚訝,沒有很歡喜,反而擔憂,“鳳至,這是你從哪裏得到的?”

到長安後,少年在外面待了一段時間,可不過半天,他怎麽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得到一塊金子?

“洛洛,我掙來的。”蘭硯彎眸說。

沈熙洛萬分疑惑,她蹙眉,試探地說,“鳳至,你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人?那人因為想要你的什麽,才給了你金子。”

據說,長安的有些公主會找面首,那些公主是先帝的同胞姐妹,新帝蘭硯即位後,她們退居高位,不會摻合朝政局勢,平日沉溺于犬馬聲色。

蘭硯不懂沈熙洛的擔憂,他以為她是懷疑他的身份,他心虛,嘟囔說,“因為我可以幫他們幹活,所以他們給了我金子。”

沈熙洛猶疑問:“鳳至,你的意思是……你在長安找了活計?”

蘭硯睫羽輕動。

接着,蘭硯順理成章道,“洛洛,我會用這份活計掙很多錢,然後都給你。”

沈熙洛憂心忡忡。

到底是什麽活計?半天就給一塊金子?

“鳳至,那活計需要……需要你的身體麽?”沈熙洛磕磕絆絆,細聲細氣地說。

蘭硯愣了下。

他端詳洛洛,忽然意識到她誤會了什麽,她在擔心他。

蘭硯心中浮現他不理解的甜意,下意識彎唇解釋,“不是,洛洛,他們見我武功好,才答應了我。”

“是一家武館在招人。”蘭硯想了想,淡定補充道。

帶着禁衛軍處理事務和武館也差不多吧。

沈熙洛遲疑,“正經的活計麽?”

“當然。”蘭硯篤定。

皇上親口诏令,對于世人來講,哪能不是正經的活計。

雖然世人罵蘭硯是瘋子皇帝,但君君臣臣,亘古不變。

沈熙洛松口氣,不過心中依然有些擔心。

那武館在長安很出名很富有麽?出手這麽大方?

還是說……是有歹人看鳳至樣貌乖順,很好騙,所以騙了他?先給他一塊金子誘惑他,之後可能會對他做其他壞事。

沈熙洛心中想到許多話本子裏的壞人做法。

“鳳至,下次你若是去那武館,我可以一起麽?我想看看你找到的活計是怎樣的。”沈熙洛仰眸,輕聲問蘭硯。

蘭硯心虛,但下意識答應,“可以。”

沈熙洛看着鳳至給她的金子,總覺得古怪。她家是富商,所以她能辨別這金子是真的金子而且成色很好,是流通的正經官銀。

可再怎麽問,鳳至也答不出來太多,他只是剛剛接到這個武館的活計,還不清楚裏面具體要做什麽。

只能等下次跟上他了。

沈熙洛皺眉,想了想,她拿出四書五經,擺放在桌上。

“鳳至。”少女喚道。

她的眸光凝望着蘭硯,燭火下,少女目色潋滟。

蘭硯的視線停留在她柔軟的唇瓣。

“若你還不困,我先教你讀一會兒書吧。”沈熙洛道。

蘭硯暗暗失落,覺得讀書沒什麽意思。

“以後,我還會教你其他的。”沈熙洛輕聲,帶着期盼。

蘭硯收斂睫羽,垂目看着沈熙洛,半晌,他颔首。

少年的發尾濕潤,搭在深色的氅衣上。

美麗的少年坐在桌案旁,沈熙洛微微晃神,她翻開一本《尚書》,忽然問,“對了,鳳至你在寫字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去的事?”

鬥獸場的獸奴應當不會識字,他會寫字應當與其他記憶有關。

“沒有。”蘭硯果斷否認,語聲懶洋。

沈熙洛詫異。

她瞥了眼少年,無端覺得鳳至似乎……說起失憶挺高興的,想不起過去的記憶,是好事麽。

沈熙洛握住紫檀筆,又放下。

她溫聲,“鳳至,既然你會寫字,那我就無需教你寫字了。”

少年肩膀上大氅滑落,他發絲潮濕,悶聲道,“洛洛,我的字不好看,你教我吧。”

不好看?

沈熙洛心想,鳳至那一手行草極其潇灑肆意,會是文人墨客所追捧的字。

“洛洛沒看懂,那字不好看。”少年坦然道。

沈熙洛的臉龐微紅。

“我的字是閨中小字,鳳至,你不必學的呀。”她帶着猶豫。

他若……寫出的字跟她一摸一樣,那不管到天南海北,他與她的聯系仿佛都不會斷開了。

“我想跟洛洛寫一樣的字。”蘭硯的指尖撩了撩沈熙洛的手指,他眸光誘惑。

沈熙洛終歸是提起了紫檀筆,湊在少年身旁,讓他看着她寫出的字。

接着,少年握筆寫字,沈熙洛咬了咬唇,擡手握住他的指骨,一筆一畫,教導他。

蘭硯側眸,撩沈熙洛。

“不要分神。”少女羞惱。

她察覺到他學字的私心,可她依然縱容。

鳳至學習的速度如他所說,很快。

沒過多久,他就能寫出與沈熙洛一模一樣的字跡了。

“洛洛,怎麽樣?”少年寫了沈熙洛和鳳至的名字,擺在一起,他漆黑的桃花眸眨動,清亮地看沈熙洛。

沈熙洛的身體挨着他的身體,她的肌膚浮現溫熱,她望着少年,少年眉眼誘人,蠱惑,在暗夜燭火中,一點也不無辜,他不斷地在引誘她。

沈熙洛飛快松開少年,她連忙說,“鳳至,你已經學會了,我教你讀書。”

沈熙洛随手抽了本《禮記》塞到蘭硯懷中。

他既然識字,那她教導他的時候,可以讓他先看一遍。

不過,若他會寫那樣的好字,也許這些書籍其實他早就看過。

沈熙洛抿了抿唇。

可她很快發現鳳至在讀書的事情上沒有耐心,他神情恹恹,翻不了幾頁,沈熙洛暗覺他無害。

看了沒一會兒,少年扯了扯肩上的深色大氅,眼眸潮濕,靡麗無比。

蘭硯央求地看沈熙洛,脖頸上的線條緊繃,啞聲,“洛洛,好熱,我可以脫掉麽。”

沈熙洛想到他裏面只穿了件淩亂的中衣,指尖顫了顫,匆忙拒絕,“不可以。”

“洛洛……”少年聲音低啞。

沈熙洛臉龐紅透。

她起身,說,“鳳至,要不今夜先歇息了。”

沈熙洛去熄滅屋內的一個個火燭。

她的脊背突然撞到少年懷中,她感受到他單薄的衣衫,沈熙洛脊背浮現酥麻,意識到,鳳至将大氅脫下了。

他薄薄的中衣袖角垂落弧度,晃到沈熙洛身上。

少年打了個哈欠,語聲喑啞,在她頭頂響起,“洛洛,我護着你,你先睡。”

“……”

夜晚德安侯府,鳳至不好離開。

鳳至與她共宿一屋,這次,他連被子也懶得拿,他似乎很熱,直接躺在旁側地上,野性随意,沈熙洛很是難眠,她輾轉了沒一會兒,鬓發變得淩亂。

簾帳被撩動,少年出現在她的榻旁,沈熙洛怔然。

他眼瞳藏着暗色,垂眼問她,“洛洛,要我幫你麽?”

沈熙洛脊背顫了下,心想早些睡覺也好,所以點頭。

少年拂過她的衣衫,點住她柔軟肌膚上的睡穴,他的神情有些難辯。

沈熙洛意識變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受到他的手指沒有離開,而是捏了捏她的大腿。

沈熙洛猛的顫了下,氣音緊張,“鳳至,你做什麽?”

“洛洛,你趕路那麽久,我幫你揉一揉。”少年貼心地說。

他乖順,無辜,指腹黏人地揉弄着她的腿腳,舒緩酸脹。

他發絲垂落,打了哈欠,容顏困倦,剔透可愛。

沈熙洛很快睡去,喃喃說,“鳳至,我會想辦法讓你在德安侯府中出現的,不用藏着……”

少女睡着後,蘭硯臉上的困意消散。

他抿唇,眼瞳中清澈無辜消散,露出幽暗。

蘭硯為沈熙洛揉了揉身上的所有酸脹後才離開,他察覺敏銳,所以在進屋的時候就發現洛洛身上很累了。

“……”

夜風中。

身高挺拔的少年回到皇宮,檐上六角宮燈落下陰郁光華,少年皇帝從“病中”休憩的甘露殿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