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李嶼秋又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又是第二天了，不過這次是清晨，看來顧晟昨晚給他下藥的藥量并不多。
他睜開眼觀察，四周果然變了, 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房間了。看窗外的景色, 似乎是在郊區，外面的連綿起伏的森林, 甚至一眼看出去都看不見其他的建築。
他動了動四肢, 想看看自己身體有沒有恢複正常, 結果，藥效倒是全部消失了, 不再四肢無力，他恢複了對身體的掌控——但也不是完全的掌控，因為他腳上被铐了一條鎖鏈。
那條鎖鏈格外堅固，他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反而把自己腳踝差點給磨破皮了。鎖鏈并不長, 一直連接到床尾的架子上，牢牢鎖住, 顯然沒有鑰匙是解不開的。
好在這間卧室也不大, 他也勉強可以進到廁所裏，只是這樣的話, 鎖鏈就是繃直的，也就是說如果他上廁所, 廁所門都會因為鎖鏈橫在中間而關不上。
李嶼秋只掙紮了一會兒, 就理智的放棄了。
這會兒顧晟沒在房間裏, 系統則飄在床邊待機。
見他醒來, 系統也從待機狀态恢複過來, 【宿主，現在怎麽辦啊？顧晟也太可惡了，光是小黑屋還不夠，居然還要弄條鎖鏈！】
李嶼秋倒是毫不慌張，【不急，他總不能一直把我這樣困在床上吧。】
系統幽幽道：【怎麽不能。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他把你關在這裏的目的？】
別說用鎖鏈把他困在床上，顧晟甚至還可能會想一直給他注射藥劑，讓他肌無力，爬都爬不起來，他想要做任何事情，都只能依靠顧晟那個始作俑者。
李嶼秋蹙了蹙眉，眼神幹淨又好奇，【什麽目的？】
【這可是小黑屋啊宿主！】系統有些急了，但一想自家宿主這麽純潔，估計只是以為顧晟占有欲作祟吧，不知道在小黑屋裏到底能幹嘛。
系統在自己資源庫裏扣扣搜搜找出來一份資料，【我給你看點東西吧，你就明白了。】
自從上次李嶼秋說系統不懂人類的事之後，它就勤學苦練，如今在這方面它已經是老司機了，比宿主懂得還多。和它相比起來，宿主簡直就是一張白紙。
那些資料都是它從同事們那裏要來的，它上任也不久，帶的幾屆宿主都很拉，一次任務都沒成功過，然後它和宿主每次脫離任務世界後，都會默默選擇重新匹配、各奔東西，所以它也算是萌新系統了。
還好它的同事們都是老油條了，個個手頭上資源都不少，都是為了它們的宿主準備的——雖然它也不明白為什麽要給宿主準備這些。
難道宿主們個個都像自家宿主一樣不通人事嗎？
系統把那些資源一下導入給了李嶼秋，讓他消化，畢竟是好幾個G的內存，有照片有視頻還有文字，應該足夠清晰了……但也足夠摧毀李嶼秋的三觀、并且重新搭建新的認知。
之後李嶼秋就沉默了很久，很久。
整個房間的氣氛都被他死寂的神情感染了，格外肅然。
系統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消化了下，又默默補充道，【而且，根據之前的經驗看起來，他應該是把你當成下位方了。
【下位方？】李嶼秋咬牙切齒的念着這幾個字，心中覺得這是奇恥大辱，【不行，我不會讓他做到的。】
他被天道懲戒做這些任務就算了，現在還得被迫跟天道的嫌疑人做那種事情，這也就算了，偏偏他還被當成了下位方，必須屈于人下，這叫他怎麽能接受？
小黑屋這種存在真的是合理的嗎？系統發來的資料裏，有那麽多千奇百怪的姿勢，人類那脆弱的軀體真的是能夠承受得起的嗎？
正這樣想着，門外傳來腳步聲，很快顧晟就推開門進來了。
“醒了就吃早點吧。”他把端着的餐盤放到床頭櫃，上面是一些李嶼秋愛吃的早點，還有一杯熱牛奶。
“你給我的東西，”李嶼秋目光都不分給他絲毫，語調平靜，“我怎麽知道還能不能吃？”
而且，怎麽他剛剛醒來一會兒，顧晟就出現了？莫非這房間裏有監控？
聞言，系統掃描了下房間，立馬驚恐道：【真的有監控，就在宿主床頭櫃的臺燈裏！太可怕了這人，我還以為小黑屋、鎖鏈已經夠變态了，沒想到他總能刷新下限！】
李嶼秋：【……之前還是小看他了。】
顧晟不緊不慢的坐到床邊，把白粥端起來吹了下，大概是想吹涼一點，轉頭遞給李嶼秋，“放心吧，我不會再給你下藥了。這裏足夠隐蔽，沒有任何人會找到我們。”
“小少爺，我們可以就這樣一直在一起了。”
他說着，英俊的面容逐漸露出一絲笑意，但李嶼秋感覺不到絲毫放松，因為他那陰鸷的眼神是連笑意都遮掩不了的，顯得格外古怪。
李嶼秋并不懷疑他的話，這裏明顯就是什麽深山野林，也不知道哪來的這樣一棟房子，外面看着也沒有什麽小路，顯然人跡罕至。
再加上，他留在家裏的那封信，說明他是自願的，是離家出走，而非被人拐走，所以顧晟是沒有嫌疑的。更何況，應該沒有人會把他的“離家出走”跟顧晟聯系起來吧……
李嶼秋額頭青筋直跳，側開臉，強忍怒氣：“你是瘋了吧？顧晟，你要是現在放我離開，我或許還能選擇不報警抓你……”
“不，小少爺，我做這件事之前就已經想好後果了。”
顧晟舉了半天粥，李嶼秋都不肯接，他只好把粥放了回去。
“我不會放你離開的。如果你以後有離開的那一天，一定也是因為東窗事發了，那我肯定也難逃進監獄的結果。”
他忽的傾身湊近，抓住李嶼秋的肩膀，強硬的把他轉向照着自己，目光緊緊盯着他素淨的臉，“但若是不把你關起來，我們也永遠都不會在一起，你永遠都不會考慮我，對不對？”
李嶼秋微微抖了抖唇，沒有說話。他低垂下頭，難以直視顧晟那強烈的極具穿透性的目光。
若是平時，他再重複一遍拒絕顧晟的話也無妨，但這會兒他正忌憚着顧晟，生怕他惱羞成怒，真的要跟自己做那種事情……所以還是不激怒他為妙。
他還是無法想象自己和天道……平時的接觸、親吻，在他看來已經足夠過分了，只能安慰自己天道不會在意區區一道分神的記憶。但那樣的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的。
為此，他也只好在顧晟面前隐忍一下。
系統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有一點心酸，雖然它有時候希望宿主能收斂一點壞脾氣，不要總說那麽激怒顧晟和蘇凜的話，太危險了。
但是當宿主真正（因為那種原因）有所忌憚，學會不出言諷刺的時候，它又是多麽希望宿主能一直那麽肆無忌憚的活着。
它也真希望宿主不用懂得那些，只要好好的做他自己就行。可惜如今形勢所迫，它也無能為力。
顧晟沒放過他的任何一絲表情，卻始終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最後失望道，“我就知道，在你心裏，我怎麽比得上爸媽重要呢？既然你不想讓他們難過，那肯定就永遠不會考慮我。”
“與其那樣痛苦着……總之，這是我唯一能得到你的辦法了，所以我是不會後悔的。”
如果他不這樣做，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李嶼秋最後跟蘇凜結婚，哪怕他們已經有足夠親密的關系，但到最後，他肯定還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不能再次被舍棄了。
從小到大，因為他成熟懂事，不得不無數次謙讓着孤兒院裏其他小朋友，在老師們的權衡下，他的利益永遠是被舍棄的那一個。
“顧晟，你是懂事的孩子對不對，就把這個玩具給他玩吧，好嗎？等以後有新的玩具了，就給你。”
“顧晟，你已經過了玩玩具的年紀了，就都給他們好了，你如今該專心學習才對。”
“……嶼秋是你弟弟，他從小嬌縱慣了，你多讓讓他。”
他永遠記得，得知自己是被抱錯的孩子時的心情，不是驚喜，而是……厭惡和憎恨。說到底，他也是被父母舍棄的那一個孩子。
不論有什麽意外，父母難道會認不出自己剛出生的孩子嗎？他記得李父說李母生産時他是在場的，孩子生出來他也是第一個抱的，李母暈厥過去了所以沒見到他。
後來是一個實習護士不小心抱錯了兩個孩子，而李父竟然全然沒有發覺。
從小到大，他的利益永遠都是被舍棄的那一方。但這次，他有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卻礙于道德和名聲不能在一起，這讓他怎麽能接受？
他如今有了一定的積蓄，深得父母信任，也不再是曾經那個不值一文的窮學生了，可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唯一想要的，卻是唯一得不到的……
為什麽要這樣對他？他自問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卻無一事稱心如意。
既然善良寬厚只會被人輕視，既然世道終究待他不公，那他，就只好用自己的手段得到他想要的。
……
從回憶中抽身，顧晟更加難以平複情緒。
他那雙陰鸷的眼盯着李嶼秋幹燥的唇看了幾秒，似出了神，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就連李嶼秋也無法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什麽所以然。
顧晟以粗粝的指腹摩挲了下他的下唇，薄唇輕啓，吐息輕輕落在他細白的脖頸處，撩起細微的癢意，“小少爺，你有點脫水了，讓我來幫幫你吧。”
說完，他端起一旁的熱牛奶，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李嶼秋微微發怔，不明所以的看着，本以為他要給自己喂水，怎麽他把牛奶給喝了？
不過沒等他琢磨明白，顧晟就握着他的後頸親了上來，嘴對嘴的渡進來那口微甜的熱牛奶。
李嶼秋明白了他所謂的“幫”，頓時有些嫌棄，卻被他堵着嘴，緊緊扣着下巴，迫使他擡頭，把牛奶咽了下去。
他被迫吞下一口牛奶，哪怕是甜的，他也心不甘情不願，喉嚨裏微微有點疼，眼尾也冒出一點熱熱的水光。
不過顧晟卻沒有就這樣松開，而是趁機越吻越深，侵入他的口腔，狂亂的汲取內裏的蜜舌，身後那只手也并不老實。
顧晟這次比以前的任何一次親吻都要直接粗暴。
也是，這個人、這具身體已經完全處于他的掌控之下，他為什麽不能這樣？
從前他看着李嶼秋身上的痕跡，總會格外心疼，蘇凜怎麽能這樣對待他，怎麽能在這具潔白美好的軀體上留下那麽多暧昧淤青？
可當他能完全得到這個人時，卻忽然明白了——沒有人能在李嶼秋面前把持住自己，沒有人會不想在這具漂亮的身體上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最好是遍布全身，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有男人的，是被男人狠狠疼愛過的。
他就這樣反複給李嶼秋喂了好幾次牛奶，嘴對着嘴喂，到後來李嶼秋嘴角都裝不下的溢出了點，看得他只覺渾身發燙，熱意一下子彙聚起來。
這時候，李嶼秋才徹底意識到了顧晟的反常。
或者說顧晟暴露出了他的真實欲/望，他就是想把李嶼秋關起來，想這樣肆無忌憚的對待他，和他親密。
而李嶼秋也再也無法對顧晟放下忌憚了，在他心目中，顧晟不再是那個可以被随意要挾的人，而是一個觊觎着他，對他有情/欲的男人。
——想想也真是夠可笑的，他恨之入骨的天道，居然會一邊隐忍一邊觊觎着他。
他用盡全力推着顧晟，看準時機牙關狠狠咬下，二人連接着的口腔內頓時充滿了血腥味。
顧晟感受到了他比以往的态度都更加激烈的掙紮，但是身下的人也格外軟弱無力。
顧晟閉了閉眼，嘴上終于分開，下唇被咬破了一道口子，但他毫不在意的松開了對他的挾制，起身說：“我知道你現在大概不想看到我，但你現在身體太虛弱，需要進食……等你吃完，我再來找你。”
顧晟離開了。
倒不是因為他察覺到了李嶼秋的反抗态度，而僅僅是因為他身體虛弱，恐怕承受不住。而他繼續留在這裏，大概會讓李嶼秋沒有食欲，所以特地離開，讓他獨自用餐。
李嶼秋蹙了蹙眉，不明就裏，唇瓣被親得又熱又痛，泛起紅腫，但沒有顧晟在面前礙眼，餓意一下子就湧上來了。
他如今已經是肉體凡胎，昨天一整天只吃了點面包，不餓才怪了。
他毫不扭捏的用起了早餐，畢竟他沒有打算以絕食這種傷人傷己的方法逼迫顧晟。
倒真是他平日喜歡吃的幾種，熱牛奶、蒸餃、燒麥等等，不過他也不知道顧晟是怎麽發現的，明明他平時都掩飾的很好。
就連跟他朝夕相處的系統都對他的喜好不甚了解，而顧晟跟他一起用餐的時間也沒多少，居然就這麽敏銳的發現了他的偏好。
難道他還是有不自覺洩露情緒的時候嗎？
李嶼秋自然不知道。這裏都有監控，那他在李家的卧室裏、客廳裏……甚至浴室裏，當然也會有監控，錄下他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簇。
如果格外細致的觀察着監控裏的錄像，怎麽會發覺不了他那些細微的表情呢，以此推斷出他的偏好也不難了。
在無數個夜晚裏，他平日裏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就是用着那些錄像聊以□□。
幸而顧晟還是個雛，又向來會隐忍，哪怕晚上做的夢裏對他再放肆，到了白天相處時，還是能做出無事發生的樣子。
沒過多久，顧晟果然來收拾碗筷了。
李嶼秋全程不搭理他，不過等到他要走的時候，李嶼秋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忽然想起來什麽，忙出聲質問道：“你難道也要一直跟我呆在這裏？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他失蹤了，這時候顧晟也來到這裏，就不怕被人懷疑嗎？
“姑且當做你在擔心我好了，”顧晟停在門口邊，解釋道：“告訴你也沒關系。其實我已經搬出家了，這幾天請了假，很快就會回去上學的。不過你放心，我晚上會回這裏來住，白天也會有人照顧你的。”
李嶼秋：“你搬出來住了？”
顧晟點點頭，面上帶了點細微的笑意，“爸媽也同意，你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我跟他們說，或許你只是不想面對他們，如果我搬出去，你要是有什麽困難也能來找我，我畢竟是你親口承認過的哥哥。”
可以想象，在父母因為他的離家出走而焦頭爛額的時候，顧晟提出的這個建議，被他們同意也是情理之中。但是這更顯得顧晟可惡了，明明就是他把李嶼秋關了起來，居然還能言之鑿鑿的提出那種建議，真是冠冕堂皇。
“……”李嶼秋深吸一口氣，但還是感覺忍無可忍，“滾出去。”
顧晟的厚顏無恥也徹底驚呆了系統，它甚至感覺自己以前見到的顧晟，和面前這個顧晟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太可怕了宿主，這就是黑化值98%的存在嗎，跟親生父母撒謊都這麽溜的。】
李嶼秋也不得不對顧晟改觀了。
從前他認為顧晟害怕被他趕出家，才會跟他履行約定，可是如今看來，顧晟對父母的重視程度顯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多，但是他從前的僞裝也太過自然了，讓李嶼秋都沒有絲毫懷疑。
像顧晟這樣的人，究竟該怎麽才能應付？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不可置否 2瓶；楠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