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不是個好人吧,嗯?”
最後一個語氣詞威脅性十足,王翠霞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戰,可是又有些不甘心,她心虛地狡辯道:“誰說我肚子裏的不是老姚的,我……”
姚麓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截住她的話頭:“我就說這麽多,你要是非跟我扯白,也不是不可以,等着我這個便宜弟弟出生的時候,做個親子鑒定不就行了,不過可不能在姚路遠那個家庭醫生就職的地方,我怕他搞鬼。”
“家庭醫生”幾個字戳到了王翠霞的命門,她的臉白了白,最終恨恨地看了姚麓一眼,轉身走了。
林木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感慨道:“豪門的女人果然不容易啊。”
姚麓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安慰道:“那得看她碰上什麽人,你碰上了我,以後肯定是生活最容易最輕松的豪門媳婦。”
林木踹了他一腳:“都是從哪裏學的這麽多鬼話,神經病。”
他扭頭進了家門,姚麓笑着跟在他後面,喋喋不休:“你不喜歡啊?我記得你不是挺願意我說這些表忠心的話嗎?”
一個枕頭從卧室飛出來,正好砸在姚麓的懷裏,他樂的眉開眼笑,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揚聲道:“謀殺親夫啊,太心狠了你。”
林木躺在卧室的床上,煩躁地一蹬腿,把臉埋在了被子裏,隔絕了姚麓的聒噪之聲。
☆、想領證嗎?
人越不想看到什麽,越容易看到什麽,姚麓跟林木牽着手逛街的時候,不經意擡眼,就看到前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旁若無人地跟一個年輕的女子咬耳朵。
姚麓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他這時沒什麽火氣,倒是慶幸地想得虧我跟他也不是太像。姚麓臉混合了父親母親的優勢,但比較偏向于母親,他時常覺得如果自己長的很像姚路遠,那他恐怕會抽自己洩憤。
姚麓拉了拉林木的手,調轉方向要往另一個方向走。林木一頭霧水:“這邊不是剛開始逛嗎?”
“不逛了,”姚麓斬釘截鐵:“這邊兒風水不好,辣眼睛。”
林木好笑道:“你那是什麽歪理?”
姚麓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攬着人往前走,鐵了心不跟姚路遠碰面。
“姚麓!”一聲甜蜜的呼喚在大街上響起。人都有好奇心,本能地尋覓聲音的來源,所以聲音的主人很快吸引了很多目光。
林木向那裏投去一瞥。
視線的盡頭果然站着一個光彩奪目的人,一個濃妝豔抹的……男子。
姚麓的眼皮跳了跳,感覺有些不妙。在海城這麽個燈紅酒綠的地方,他認識的人屈指可數,一個陌生的面孔這麽熱切地呼喊他,他第一感覺就是這是之前欠下的情債。
“走走走,趕緊走!”姚麓比剛才還急。
但是林木這次卻不為所動,他警告地瞪了姚麓一眼,咬牙道:“你給我老實點兒。”
他們這邊停下了步子,那邊的男子已經像一只小鳥一樣撲騰過來,他熱情十足,來到跟前就要往姚麓懷裏撲,被橫伸出來的一只手抵住了胸膛,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他不滿地看向阻止他的人,定格到林木的臉上時,他愣了愣,喃喃道:“肖公子。”
??!!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糟心的事兒都趕到一塊兒,姚麓頭都大了。
林木笑的燦爛,“我不是肖揚。”
剛才那人看到姚麓實在太激動,直接忽略了他身邊的人,他們這種在上層人士之間周旋的,本來就膽子大,而且臉皮厚。不過看到林木後,他本能地不敢造次,不只是因為他跟肖揚長的像,還有他周身萦繞的與姚麓相似但卻比姚麓更冰冷的氣勢。
他嗫嚅道:“嗯,哦,我就是來打個招呼,那我先走了。”
林木不動聲色地看着他,他扭頭就跑,比兔子還快。
姚麓一直觀察着林木的臉色,林木拍了拍他的後背,“走了。”
姚麓小心地問道:“不生氣啊?”
林木笑道:“不生氣,想開了,這些早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沒法兒改變,你現在就在我手心裏,我幹嘛糾結以前?”
姚麓撞了撞林木的肩膀,黏黏糊糊地道:“你怎麽這麽好啊?”
林木主動牽他的手:“是啊,我就是很好啊,你以前怎麽樣我也不是不清楚,以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知道了嗎?”
“知道。”姚麓點點頭,小聲商量道:“咱們要不去領證吧,領了證以後就沒人惦記我了。”
林木不信地搖頭:“結婚證就是一張紙,這種東西約束的是本來就有自控意願的人,如果你本來也沒什麽節操,指望一張紙來約束你,我估計就是天下第一蠢豬了。”
姚麓反駁:“誰說我沒節操?”
林木道:“我就是打個比方。”
姚麓覺得剛才還沒讨論出個結果,不死心地問道:“那你不想跟我領證?”
林木眨眨眼:“不想。”
“你!”姚麓想生氣,又覺得對林木生氣有些舍不得,想來想去,自己又恢複了平和的心态。
反正他就在自己身邊,領證這個……也不急,都這麽年輕,先等等吧。
☆、睡書房吧
夜晚時光是安靜的,林木一向喜歡晚上,黑夜像是母體中最初的黑暗,給人無與倫比的安全感。他順應這份安全感,喜歡早睡早起,規律作息。
姚麓随林木的作息也是追随節律沉睡清醒,不過他晚上有時并不像林木那麽刻板。林木睡覺的之前會捧本書讀一讀,姚麓則因為平時動腦子太多,到了晚上反而願意讓自己輕松一些,玩手機或看點輕松的東西釋放一下。
他軟面條一樣癱在床上,手機就舉在臉上,——相當危險的姿勢。林木見網上有人提過被舉着的手機砸到鼻子,出于好心,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姚麓。
姚麓當時的回答是這樣的:“砸到就砸到呗,我現在舒服就行。”
理雖然是這麽個理,可是砸誰誰疼,他現在能這樣滿不在乎,還不是沒吃到苦頭。林木不再管他,反正這也不是多麽重要的事兒。随他去吧。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林木側頭一看,姚麓已經睡着了。他額前的碎發遮住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被纖長濃密的睫毛覆蓋,看起來非常乖巧……只是,手裏還緊緊攥着一只手機,像是個舍不得放棄新玩具的小男孩兒。
“有那麽好玩兒嗎?”林木撥了撥他的頭發,喃喃地說。
姚麓睡到一定境界,自己有點朦胧,察覺到有人撫摸他的臉頰,下意識就蹭了蹭,大概知道這是林木,他無意識地問道:“你要睡了?”
林木看看表,還不困,便說等一會兒。
姚麓聞言順手将手機舉到眼前,一個标準的機械動作,完全不需要大腦思考。手機舉到面前後,眼睛自動睜大,強撐着精神浏覽起了網頁。
林木看着他流暢的動作,有些驚駭,姚麓從前從來不願意讓自己被娛樂的東西控制,難道是最近太無聊了?
精神就像一匹馬,驅使它需要考慮它的狀态好壞。它活力十足,自然可以奔馳千裏,疲憊懈怠,也須使其放松休息,一味鞭策它,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姚麓躺在床上,眼睛控制不住就要閉上,林木分神的功夫,就聽到一聲悶響,姚麓痛哼了一聲,徹底醒了。
他倒抽着冷氣睜開眼睛,砸吧了砸吧嘴後,扯了扯林木的袖子,“你看看我嘴怎麽了?”
林木放下書趴過去捏着他的下巴仔細看了看:“啧,出血了。”
姚麓懊惱地瞪着手機:“靠!”
林木拍拍他的腦袋,問道:“我這幾天都沒說你,你怎麽對手機這麽上瘾?”
姚麓道:“網上都在說這東西浪費時間,我就是想拿自己試一試。”
林木無語:“那結果呢?你堕!落了?上瘾了,算是失敗了吧。”
姚麓點頭:“研究手機的人确實有兩下子。”不過他又覺得在林木面前承認失敗後有些沒面子,他将林木摟近了點,輕聲道:“不過我戒起來很容易,你信不信?”
林木似笑非笑:“我、不、信。”
姚麓點了點他的鼻子:“戒這個根本不難,你不信,我明天就做給你看。”
林木拿起手機搖了搖:“戒一時算什麽,有本事戒一輩子,姚麓,你這次一點兒都不威風,被這麽個小東西控制,我瞧不起你,好男兒用這個消磨鬥志,太可惜了。”
激将法有時還是管用的,姚麓明知這是計謀也義無反顧地往下跳,被自己老婆瞧不起果然是世上最讓人難以忍受的事。
“行行行,你看着吧,我以後再也不玩兒了。”
林木眨眨眼:“那玩兒什麽?時間怎麽打發?”
姚麓兩手托腮:“……那就沒事的時候提升自己,然後……好好照顧你,怎麽樣?把我的業餘時間奉獻給老婆大人,讓你支使我。”
林木很滿意,點點頭:“我看可以。”
姚麓見他笑了,自己也笑了,他重新歪倒在床上,哀嘆道:“那我又沒有自由了嗎?”
林木拍了拍他的腰:“已婚婦男,要什麽自由?”
姚麓鯉魚打挺一樣翻身而起,臉色漲紅:“腰不能拍,我癢。”
林木道:“神經病,趕緊去洗漱,不洗漱今天不能睡覺。”
姚麓朝窗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表,有些憂心:“我可能真的睡不着了,剛才睡的沉。”
林木站起來把他往外轟,他一邊推姚麓一邊往裏擠,最終還是被推出房門,鎖在了外面。
姚麓隔着門呼喊:“哎,真趕我啊,太心狠了吧!”
林木的聲音遠遠傳來:“你今天睡書房吧,給你個教訓。”
姚麓很不滿:“我就不能抱着你睡嗎?”
“……不能。”
“……那我去睡書房。”姚麓憤憤不平地踢踏着拖鞋,洗漱後凄涼地進了書房,一夜無眠。
☆、無眠
第二天,林木起床後打着哈欠開門,結果開門後就看見姚麓頂着兩個黑眼圈兒如游魂一樣在客廳裏往來穿梭,腳步虛浮,搖搖欲墜。
林木憋着笑,将門咔噠一聲關上,準備洗漱去。姚麓聽見關門聲,費力地朝林木的方向睜了睜眼睛,可是他實在太困了,意識以百米的速度下墜,但是軀體又處在半夢半醒之間不得入睡,把他折磨地夠嗆,睜眼睛都像是在翻白眼兒。
姚麓費力地揩了一把臉,昏昏欲睡地控訴:“你可真夠意思,自己睡地那麽香,讓我睡書房,我都沒睡着。”他嗓音還有昏暗的沙啞,這是一夜未眠的後遺症。
林木才不吃他這一套,他理直氣壯地反駁:“是你自己說你會睡不着,我才讓你出來的。”
姚麓聞言咬牙切齒:“注意措辭,是趕出來,你個沒良心的。”
林木一點兒都不惱,他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将姚麓所有的指責全盤接受,像是一片擁有博大胸懷的海洋,接受了外來水滴的冒犯,立刻就恢複平靜。
姚麓這邊存心挑事兒,奈何對手功力太強,他根本不是對手,很快敗下陣來。
林木越過他準備開始迎接美好清晨,突然被一雙鐵臂摟住了腰。
林木警告道:“喂,君子動口不動手哈,你是不是又要犯病?”
姚麓抱着他晃了晃,夢呓一般的聲音在林木耳畔響起:“誰跟你動手?要動手也得在床上,我陪我回去睡一會兒。”他開始耍賴。
林木失笑:“你都多大年紀了?沒我就睡不着了?我才不信。”
姚麓哼笑了一聲,直接調轉兩手的姿勢,将林木打橫抱起,徑直去了卧室。
林木叫起來:“你他媽犯規!”
姚麓笑眯了眼睛,青青的胡茬在日光的映照下顯地毛糙又可愛,他拍了拍林木的屁股:“犯規怎麽了,能達到目的就行。”
說完就把人扔上床,自己也壓上去,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摟着林木,宛若一個娃娃抱着自己的玩具,死不松手。
林木掙了半天都拗不過他,反而把自己弄沒了力氣,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無語地看着天花板,滿臉超脫。
下一秒,均勻的呼吸聲就在寂靜的卧室裏響起,林木側頭看了看姚麓,後者溫熱的呼吸噴薄在他的臉上,癢癢的,暖暖的,林木的心也逐漸變得柔軟。
“哎……”他嘆了口氣,看着姚麓眼下淺淺的青色,破天荒地想:“我最近是不是挺虐待姚麓啊?”
姚麓睡着了也不老實,頭一個勁兒地往林木頸窩裏鑽,似乎非要找到一個最合适的姿勢才罷休,林木都給他鑽笑了。他費力地擡手摸了摸姚麓的後腦勺。
姚麓的毛發不似林木那般柔軟,反而硬硬的,嚣張的,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摸起來都紮手。林木将指尖搭上姚麓的發間,輕輕穿穿梭着捋了捋他的頭發。
一聲清晰的笑聲貼着頸窩蔓延到林木的胸腔和心上,林木一愣,低頭去看姚麓,以為他醒了,誰知道這厮正睡的香呢,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好夢,發出那麽憨憨的笑聲。
林木笑着喃喃:“傻樣~”
☆、你來我往
睡覺是一種低成本然而非常高層次的享受行為,林木躺在姚麓的懷裏,聽着頭頂傳來的均勻呼吸聲,就像被夢裏的小精靈蠱惑,很快就昏昏欲睡起來。
他甩了甩頭,覺得自己已經睡了很久,再睡似乎不太像話,但是又無法從姚麓懷裏掙脫,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再抗拒,任憑睡意将他帶入夢鄉。
夢是一個探險之地,你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碰上什麽。林木有時候在夢中會有清晰的意識,充當着旁觀者和參與者的雙重身份,既真情實感又超然物外。
身處陌生之地,他站在一條路的盡頭,回首就看見一個腦袋大脖子粗的男子滿臉紅光的向他跑過來,許是體重有點令人堪憂,他小跑的步伐看起來顫巍巍的,身上的肉抖來抖去,簡直辣眼睛。
林木使勁睜了睜眼,準備掉頭而去。下一刻就被抓住了手,剛才還在幾百米外的人已經來到自己身邊了。林木內心直呼卧槽,夢裏也太神奇了,連瞬間移動都能實現。他啧啧兩聲,饒有趣味地對自己說,來來來,讓我看看還有什麽驚喜等着我。
驚喜這種東西是必須有的,然而夢中驚喜的标準不一定就是林木心中的标準,兩者若是不匹配,直接會吓死個人。
林木低頭看了眼拽住自己手臂的手,這手胖乎乎的,很容易讓人想到油膩,黏着,總之是一些負面的詞,當這些令人不快的字眼在腦海中飄忽時,林木心裏有點生氣,連帶着臉色都陰沉下去。
他憤而轉頭,看向始作俑者,當他直視着這人的臉時,內心詭異地升騰起一種熟悉感,然後他便控制不住地咦出了聲。
“怎麽了?”來人笑眯了一雙眼,聲音是打死林木都不會忘記的熟悉,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在現實中應該就睡在自己身邊。林木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瞪了起來,甩開胖姚麓的手,直接撸起袖子去扯他的臉。
“哎,疼疼疼疼疼。”姚麓一疊聲地喊疼,這種标準的讨饒聲确定是姚麓本麓無疑。
林木見他胖成這樣,板着臉教訓道:“讓你健身,你是不是不聽話,嗯?”
姚麓揉了揉自己的臉,委屈道:“可我就是愛吃……”
沒說完的話被林木打手勢制止:“愛吃也不行,愛吃跟鍛煉并不沖突,你對自己不是一向要求嚴格嗎?你現在去照照鏡子,自己胖成什麽樣都沒點兒數嗎?”
姚麓咬着嘴唇,像個被訓的孩子。但是林木在這一刻清晰地意識到人性之惡劣。如果是又高又帥的姚麓站在這裏,咬着嘴唇委委屈屈,他會笑着湊上去親親他,可是如果是胖胖的姚麓,林木确信自己不可能像對待前者那樣對待眼前這個人。
姚麓又被訓了,腦袋耷拉下去,看起來十分傷心,他垂首的一刻,虛空中憑空多出兩個人,堪稱絕色,小意溫柔,在姚麓身邊低聲輕哄,像是在哄一個無辜的孩子,姚麓淚眼朦胧地擡起頭,很快就被這兩人帶走了。
林木氣的夠嗆,很想沖上去把兩個人打跑,但是身體似乎被困住了,任他如何氣憤如何掙紮,身體就是不能再往前前進一步,林木費力地掙脫,拼命地叫喊,然而那三個人漸行漸遠,最終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上,只有姚麓的聲音仿佛回蕩在耳邊:你不稀罕我,難道沒別人稀罕我嗎?
現實中的林木還在沉睡,可是夢中的焦急卻表現于外,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嘴裏也發出含糊不清的傷心嗚咽,姚麓本來抱着人睡的正香,恍惚中察覺到懷中人的異常,他睜開眼睛,很快就被林木吓到了。
“寶貝,怎麽了?”他拍了拍林木的臉,“醒醒,沒事了沒事了,醒過來就好了。”
夢外的呼喚仿若一股巨大的力量,打破了束縛林木的枷鎖,他被拽出夢境,來到現實。
看到姚麓還在枕邊焦心地瞧着他時,林木的眼睛迅速蘊滿眼淚,乳燕投林一般鑽進了姚麓的懷裏。
姚麓最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只覺得心都要被揉碎了。林木的臉埋在他的頸窩,他則一下一下輕撫着林木的脊背,輕聲安慰着:“沒事了沒事了啊,都是夢,夢裏的東西跟現實都是相反的。”
林木安靜了一會兒,拱了拱姚麓,悶聲道:“我覺得我太壞了。”
姚麓被他突如其來的檢讨弄得哭笑不得,“怎麽了你?你這樣子可不太對勁兒啊!”
林木抽了抽鼻子:“我覺得我對你一點兒都不好,老是兇你,挑剔你,以後……以後我要對你好一點。”
姚麓将人摟在懷裏,輕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哦,你兇一點也沒關系,反正你怎麽樣我都會喜歡你的。”
林木在姚麓懷裏擡頭看着他,察覺到林木的動作,姚麓垂首,林木便就着這個姿勢湊上前去親了親他的下巴,然後重新躺在了床上。
夢中的焦躁和傷心不是假的,他是愛姚麓的,不過在兩人重修舊好後,他把過去的傷害又原封不動甚至變本加厲地還了回來。
兩個人已經扯平了,可是未來還要繼續,如果關系中總是充滿怨氣和挑剔,那離分手恐怕也為時不遠了。
可是……他現在明明已經喜歡姚麓了,感情需要經營、需要耐心、需要智慧,不能僅憑着對方的愛胡作非為。世事無常,沒有什麽是永恒的,所以,才應該用心維護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讓它永遠光輝燦爛下去。
打定主意,林木便找到了今後的目标之一,他發現關系中的秘密其實很簡單,把所有的人,無論是父母還是愛人亦或朋友,都當成合作方或老板,一切就簡單多了。
父母為你提供金錢和關愛,你回之以關愛,日後有能力,回之以金錢和關愛,其他關系也是這個樣子。別人給你什麽,你不能光知道享受,不懂得回報,什麽都不是憑空給你的,你需要交換,這樣理性的意識,并不會讓關系冷冰冰,相反會讓人時刻感恩。絕對是關系中的大殺器。
林木通過夢境悟出了道理,也決定改變自己,他的未來還很長,但我們拭目以待。
☆、逛公園
姚麓見林木被噩夢恐吓地那麽惹人憐愛,小小聲哄了人許久。林木心情終于平複,掙紮着坐起身來,姚麓也随之而起,他看了看外面陽光燦爛的晴天,對林木道:“今天沒什麽事,你也別在家裏悶着了,帶你出去走走。”
林木問道:“去哪兒?”
他的嗓音還有些沙啞,整個人因為睡覺醒來顯得軟綿綿的,就像一只收回了利爪的小貓咪,很想讓人摸一摸,再摸一摸。
“去公園吧,唔,就當約會,好不好?”姚麓歪着腦袋看着他,就像在哄小朋友。
林木聽他說話嗲聲嗲氣,就皺了皺鼻子,存心擡杠一樣說道:“不好。”
他就是恃寵而驕,姚麓也随他作鬧,一臉無奈地說:“那你想去哪裏,老公帶你去。”
林木看着他無奈地妥協,撲到人身上吻住他,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笑意含在唇齒之間,含糊不清地說:“就去公園。”
姚麓的手扶上林木的後頸,還想加深這個吻,被林木一把推開,大笑着跑了。
姚麓摸了摸嘴角的餘溫,扭頭看了看林木消失的方向,心裏高興地不行,捂住臉歪在床上蹬了兩下腿,然後趕緊擠進衛生間,非要跟林木貼在一起并排洗漱。
外面陽光燦爛,只是氣溫早已不似初秋般溫柔,反而因為臨近冬天而起了寒意。
林木穿着修身的風衣,跟姚麓并排走在風裏。公園裏随處可見樹木枯草,落葉積了一地,踩在上面有嘎吱嘎吱的聲音。
梧桐樹高大宛若公園的衛兵,兩個人走在樹下,就像進了大人國,枯黃的落葉為公園鍍上一層童話般的色彩。
空氣微涼,夾雜着樹葉的清香,吸進肺裏後,整個人都陶醉在自然之中,什麽湧動的思緒都歸于平靜,人們只記得自己的渺小。
姚麓牽着林木的手,來逛公園的很多人都有意無意地看上他倆幾眼,姚麓走着走着,突然笑了起來。
林木晃了晃他的手:“笑什麽?”
姚麓得意地說:“笑我太帥,笑你太美,人家都看咱倆呢。”
林木雀躍地蹦了兩下,将手攬上姚麓的肩膀,他個子不如姚麓,後者只能歪着身子讓他摟一下,耐心十足,沒什麽脾氣。
林木輕輕呼出一口氣,脖子裏灌進涼風,他一只手緊了緊自己的衣領。
姚麓瞥了他白淨的脖子一眼,很想咬一口,又覺得他這個人太怕冷,出來該圍上圍巾的。
一想起“圍巾”,他随口問道:“你給我織的圍巾我怎麽沒看着啊,給我織成什麽樣了?”
林木眨了眨眼,無辜地說:“還沒織呢?”
姚麓一聽就就不幹了:“你還想耍賴啊!出爾反爾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林木哈哈笑:“我才不是什麽大丈夫,你不是說我是你老婆嗎?”
姚麓把自己的脖頸解救出來,伸手卡住林木的脖子,強迫他跟他親了一口道,佯怒道:“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雖卡着林木的脖子,但用力輕,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一個擁抱的姿勢,透露出他真心的寵愛。
林木就着這個姿勢拍了拍姚麓的手背,投降道:“好了好了,別鬧了,織那個還不容易,回去就織給你,一天就夠了。”
“是嗎?你騙我的吧。”姚麓咬了咬他的耳朵。
林木拽着他往前走:“別磨蹭了少爺,你看咱們才逛了多麽一點地方,我沒騙你,那個又不難,回去後一定給你弄的漂漂亮亮的,戴上我的圍巾,你就是這條街上最靓的仔。”
姚麓這才放下手,卻把手摟上了林木的腰。林木的腰細,一只手環抱不成問題,仿佛在訴說着主人的脆弱和易碎。林木也把手搭上了姚麓的腰,這個人總是給他沒有怨言的愛個安全感,他知足了。
兩個人在秋末的天空下相視一笑,然後一起走向遠方。
☆、抓緊
生活中的閑情逸致是必不可少的,姚麓跟林木并肩走在秋末的公園,帶着閑适無比的心情,時而交談時而打鬧,就像是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輕松而愉快。
即便是秋末,公園人也不少。海城是大城市,鋼筋水泥般的叢林給人帶來的壓迫感是具象而沉重的,所以當人們有了一點空閑,就更願意尋找自然景色突出的地方給心裏騰出一方呼吸的出口。
姚麓一邊走一邊拉着林木的手,拇指不斷摩挲着對方的手背,就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東西。林木任他揉搓,神态放松,走着走着,不知看到什麽,腳步一頓。
“哎?”他疑惑了一聲,姚麓循聲看去,問道:“怎麽了?”
話音剛落,林木轉身跟他面對面,由于個頭的差距和轉身的突然,讓姚麓有種他要投懷送抱的錯覺,下意識就箍住了他的腰,在外人看來那是一個充滿保護的姿勢。
林木壓低聲音道:“哎,前面那個是不是尹寧啊?”
姚麓往林木瞥的方向瞧了一眼,看清人後劍眉倒豎:“我靠,這個人怎麽回事兒?陰魂不散呢怎麽?哪哪兒都能碰上他。”
先是對林木圖謀不軌,然後又跟那個王翠霞扯上關系,現在又勾搭上富婆了,真是能屈能伸。
姚麓厭惡地看着公園一角上尹寧跟一個本市知名女企業家旁若無人地咬耳朵,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女企業家說起來在海城也是個人物,可是從外貌上看,她是不具有x吸引力的。那麽長相不錯的尹寧之所以願意跟這樣一個女人談戀愛,那他的目的幾乎是一目了然的,無非為了錢而已。
姚麓呸了一下,低低道:“真是個孬種,想要錢不會自己賺嗎?吃女人軟飯算怎麽回事兒?”
他說的義正言辭,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嚣張的可愛,林木彎了彎眼睛,手搭到姚麓的臉上揪了揪,開始釋放糖衣炮彈:“他那點兒本事也就能哄哄女人,老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可在現實中又屢屢受挫,只能走捷徑了呗!哪兒像你啊……”說到這裏,話音停頓,姚麓還沒聽完他要說什麽,順口問道:“我怎麽了?”
林木笑着說:“哪兒像你啊,又聰明,又會賺錢,人也這麽帥,還這麽幽默風趣,你肯定是想要什麽樣兒的對象就有什麽樣的,他就只能選一個對他來說最有利的呗!”
猝不及防被媳婦兒誇,姚麓心裏都樂開花了,他本想矜持地表示這沒什麽,奈何來自媳婦兒的誇贊實在讓人高興,他的嘴角壓了半天也壓不下去,終于還是揚起唇角,摟着林木的手又緊了幾分。
他搖了搖林木,黏黏糊糊地說:“你怎麽這麽會說話,嗯?就想逗我開心是不是?”
林木點點頭,狡黠地說:“這也是大實話啊,用實話誇人不是對你更大的贊美嗎?”
姚麓笑着別開眼,跟個青春期的小夥子一樣,羞的不好意思直視愛人。
林木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要管他了,你之前沒揍死他算是他走運,以後我們不用跟他有什麽牽扯,惡人自有惡人磨,他這種人,不會走遠的,我們做好我們自己就行了,別人的故事,不值得我們去關心。”
姚麓牽着他避開尹寧那邊,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他邊走邊說:“誰關心他呀,那次要不是因為看你情況不對,我非得給他打成半殘,事後沒找人收拾他已經是開恩了,反正他做的事我都記着呢,想找人收拾他也是分分鐘的事兒,只不過這種人渣不值得我費心,他自己也明白什麽能碰什麽不能碰,這就夠了,人生這麽長,跟你好好過都來不及,煩心的東西我根本不想去思考。”
“嗯。”林木同意地點點頭。
枯草斜斜傾倒地上,白霜覆在地面和草本植物上,林木突然想起什麽,問道:“王翠霞上次不是來我們家鬧了嗎?她跟你爸,是準備散了嗎?”
“我們家”這三個字将姚麓取悅了個徹徹底底,他的笑容立刻挂上臉龐。自從跟林木在一起後,他的笑容出現的時間比他前半生加起來都要多,這個人就像是掌握了他整個身體和情緒的秘密,讓他所有的高興、難過、思念、悲傷都因他而出現或消失,這大概就是真愛吧,這份感情讓他的心頭有時沉甸甸的有時輕飄飄的,他只要一想到林木,就知道家在哪裏。
姚麓的笑容不減,回答着林木的問題:“散肯定是要散的,姚路遠那個人對誰有真心啊,唔,可能只對錢有真心吧,女人這種生物對他來說就是個調劑生活的工具,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根本沒什麽稀奇。”
林木的眉頭皺了皺:“……可是王翠霞不是有孩子了嗎?”
姚麓有些好笑:“孩子怎麽了?反正又不是親的,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親的又怎麽樣?我還是親的呢,長子,獨生子,又如何?你看他對我的态度,像是親爹嗎?”
林木想起往日種種,不得不承認姚麓說的對:“他确實不像給人當爹的。”
姚麓呼出一口氣,隐隐有變成白霧的趨勢,他的聲音有些悠遠有些超脫,飄搖着鑽進林木耳朵裏:“我以前就覺得他這個人自私,現在長大,更覺得他這個人應該是只愛自己的,看清了,就少了一些期待,他也許最開始也對王翠霞懷的孩子有什麽疼愛的心思,但是他這種人的心思一般維持不了多久,新鮮感一過還是會去追逐自己認為的快樂,只要快樂,他就什麽都顧不得了,王翠霞肚子裏的孩子得虧不是他的,否則這世界上又要多一個不幸福的孩子了。”
他的聲音中有些晦暗難辨的意味,林木怕他說着說着想起傷心事,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姚麓看着他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沒關系啊,姚路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現在有你,日子高興都來不及,他不嫌棄自己年紀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