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的好男人氣質,那種歲月沉澱下來的沉穩很容易給人帶來安定,這樣一個人,毫無疑問具備歸宿的屬性。

林木終于用一個回憶宣告了姚麓的新生,他變了,變得很好很好,而且會越變越好,占有欲強的人能抑制住自己的本性,去鼓勵另一半自由,這種做法,本身就是充滿愛的呀。

林木哎呀感嘆一聲,将頭倚在姚麓的肩上,小聲道:“要不我不出去了。”

姚麓偏頭跟他碰了碰,好笑道:“又不去了?你怎麽反複無常的?還是說,你舍不得我啊?”

林木重新圈住他的脖頸兒,想了想:“還是要去的,我在家裏要發黴了,不過可以獎勵你,你想要什麽?”

他說完怕姚麓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補充道:“正常一點,嗯,就是物件兒方面的,多了可不給你實現。”

姚麓挑了挑眉,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麽,用眼神将他從上到下輕輕掃了掃,輕嗤一聲,潛臺詞很明顯,我沒那麽餓。

“我想要圍巾,你送我一條吧,親手織的。”

林木瞪大眼睛:“你知道我會?”

姚麓一手持書,一手摟着他的腰:“啊,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你好好給我織,織不滿意以後不許你出門,聽見沒?”

林木光速閃人,姚麓在後面呼喚:“幹嘛去?”

林木焦急的聲音飄散在客廳裏:“買毛線!”

☆、家宴

姚氏的房産很多,市中心就有幾套,平時姚路遠累了,就會經常去位于懷海小區的豪宅處,久而久之,這裏就像是皇帝的宮殿,凡有所求者,皆來于此。

姚麓帶着林木赴宴時,來的就是這裏。

林木在車上安靜坐着,姚麓還不太習慣,見他打扮地比平時更加亮閃閃,心裏貓抓一樣癢。他開着車,時不時就要偏頭看看林木,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林木忍無可忍,皺眉道:“看什麽看?!”語氣有些沖。

姚麓低聲道:“你怎麽不說話了?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

林木以手撫額,淡淡道:“今天累了,不想說了。”他表情是一覽無餘的無趣,姚麓開始從幾天前往今天回憶,暗暗思索是不是自己又有哪裏做的不對。

林木如果知道他的心理活動,想必會非常高興,因為姚麓的所思所想充分證明了他的馴化是有成果的。

想來想去自己的行為絕對沒有什麽可以指摘的地方,姚麓清了清嗓子,給林木打氣:“你別緊張,到了那裏,你看我眼色行事。”

林木将目光平移到姚麓的臉上,表情依然紋絲不動。

姚麓鼓勵似的點點頭,好像無聲地訴說着:“聽我的吧,準沒錯。”

林木不置可否地笑笑。

他才不緊張,而是有些倦怠。姚麓跟姚路遠這對父子,像是上輩子的怨親仇敵,只要一見面,場面可謂是烏煙瘴氣民不聊生,他作為一個戰場之外的無辜之人,想到即将面臨的狂風驟雨,頭都大了……

現在姑且養精蓄銳,待會兒還得拉架。

但是這些他是不打算對姚麓說的,跟他說了,他一定會先否定自己,然後極力保證,極力誇贊他自己的人格與道德,總之會将自己表現地天上有地下無……有什麽用呢?光圖嘴皮子爽,到時候該怎麽樣還怎麽樣,跟他在一起這麽久,他終歸是了解他的。

下了車,小區一派安寧的景象,只是這安寧是用錢堆出來的,等閑之人是進不來的。

姚麓走到林木身邊,很自然地牽起他的手,一起進了家門。聽聞開門聲,王翠霞邁着貴婦的步伐從樓梯上下來,本來是準備跟姚麓打個照面的,誰知姚麓像是瞎了一樣,牽着林木從她面前直愣愣地就走過去了,她差點兒被氣的升天。

反應過來後,她惱怒地一跺腳,回頭怒視姚麓。姚麓坐下後,發覺了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擡頭望去,蹙眉對家裏的保姆說:“這誰啊?”

保姆嗫嚅地解釋:“王……王小姐啊。”

姚麓以前一直跟王翠霞不對付,保姆都不太敢回答姚麓的問題。

聽到保姆說這是王翠霞,姚麓瞠目結舌,很快笑意布滿臉上:“我天吶,你這是去哪裏做了個造型啊,這年代不流行網紅臉,改流行豬頭臉了?”

林木在旁邊看着他胡鬧,笑意在眼中蕩漾。

王翠霞有氣沒法兒發出來,她今天牙疼,但是又怕去看牙醫,猶豫來猶豫去,沒想到姚麓這個瘟神竟然來了。

他嘴巴毒的很,損人又陰,她沒他那麽能耐,只能吃啞巴虧,不過嘴巴不厲害,眼刀子可基本沒停下。姚麓是屬于見招拆招的那種,你想讓我看,我偏不看,全程無視王翠霞的黑臉,自顧自地跟林木說話秀恩愛,時不時戳一戳,撩一撩,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互嗆

姚路遠進門換鞋的時候,姚麓仍舊在開屏。老頭在門口就看到姚麓騷包的跑車,眼皮當時就跳了跳。進門後,果不其然看到姚麓在敗壞家風。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只能看到別人的過錯,而從來不想想自己是否也有同樣的問題。如果今天易地而處,他的行為估計比姚麓還要過分。當然,他對自己是寬容的,雙标即為人性。

他換了鞋後重重咳嗽了一聲,如願以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自顧自走到沙發邊坐下,吩咐保姆:“去準備晚飯吧。”

“是。”保姆喏喏應下,趕緊逃離戰場。

王翠霞則像是劃分戰線一樣坐在了姚路遠邊上,似乎要跟老姚一起對敵。

然而戰友并不友好,姚路遠無意中瞥了她一眼,立刻皺眉道:“你臉怎麽回事兒?”

“……牙疼鬧的。”王翠霞解釋。

“……”

姚路遠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王翠霞的心裏一沉。

最近姚路遠對她的态度明顯沒有以前親熱,這并不是什麽好事,她現在年紀雖然沒有特別大,但是比她年紀小的還是大有人在的,加之姚路遠有錢,很多人都愛往上湊,她的地位看似穩固,其實輕易就能坍塌。

姚路遠沒再管她,将目光投向林木和姚麓。

姚麓跟林木并排坐在一起,腿都貼在一塊兒了,看起來相當親密,姚麓見他的目光看過來,便自然地介紹道:“這是林木,之前跟你們介紹過的,我的……”

他想說媳婦兒,又覺得還沒領證,正琢磨着是不是換個合适的詞兒呢,卻見姚路遠的表情已經搖搖欲墜,似乎在強忍着才沒有捂耳朵,又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爆發怒吼。

姚麓這個人有時候是吃軟不吃硬,而且一身的反骨,他一看對面在抵觸自己,挑眉淡定地補充道:“愛人。”

他把“愛人”兩個字說的情意綿綿,暧昧不已。姚路遠如他所料,在下一刻拍案而起。

“姚麓!!”他恨恨地喊着他的名字,感覺像是被剛才的兩個字污了耳朵。

“不知羞恥。”

姚麓并不生氣,他将目光一一掃過王翠霞和姚路遠,含笑問道:“你說誰?”

語氣中有淡淡的威脅,這是一個信號,下一步雙方估計就要開始揭老底了。

姚路遠在他這裏一向沒什麽父親的權威,是以姚麓對他從來都能做到往脊梁骨裏戳。哎,看來人真的沒辦法很快改變,明明前幾天他還在考慮對姚路遠好一點呢。

算了,這事兒也急不來。

姚路遠怒道:“你說呢?你整天正事兒不幹,好的不學,玩兒男人這一手倒是玩兒地挺溜,傳出去,讓我的臉往哪兒擱?啊?”

說到“我的臉”時,他配上了小幅度拍臉的動作,似乎這才是最重要的。

姚麓輕嗤:“都什麽年代了?男的早都能領證了,你看不過眼又有什麽用啊?我還想問問你呢,你的臉面到底多重要?你是不是以為自己的名聲可好了?我天哪,姚總真是久居高位閉目塞聽啊,外面的人早都知道你是一個什麽性情,別以為自己多厲害。”

姚路遠被他怼的後退一步,哆哆嗦嗦地喊:“我藥呢?”

王翠霞從茶幾下取出藥瓶,給姚路遠倒了幾粒藥,趕緊把水杯遞給他救命,然後将手搭在他的背上給他順氣兒。

姚路遠終于活過來了,也不跟自己較勁兒了,他發現跟姚麓互嗆他總是敗北,結果就是自己老是受折磨,何必呢。

他呼出一口濁氣,擺擺手,像是耍賴一樣說道:“行了行了,不跟你說了,不是來吃飯的嗎?吃完了趕緊走。”

姚麓點點頭:“我當然會走,今天就是領他來跟你見一面,你要是不反對,我們很快就領證了。”

姚路遠的表情呆愣一瞬,沉聲問道:“我要是反對呢?”

姚麓實話實說:“反對無效。”

“那你還來說個屁!”姚路遠高聲道。

王翠霞趕緊勸他:“小心你血壓。”

姚路遠是愛惜自己的,一聽提醒,趕緊轉換情緒,雖然還是有些咬牙切齒,但氣勢明顯沒有剛才足了:“你就是來通知老子的,不孝子。”

“嗯。”姚麓從容認下他所有的指摘,然後扭頭沖廚房揚聲道:“王嫂,做個玉米雞丁。”

說完轉過來對姚路遠說道:“不好意思啊,我老婆愛吃。”

姚路遠嘴角抽了抽,整個人都要靈魂出竅了。算了,這樣的孩子要他幹嘛,純粹是來催命的。還是等着另一個孩子出生吧,到時候你別想要我一分錢,哼!

☆、回報

姚麓怎麽可能會不要他的錢呢?姚麓很有領地意識,只要是他認定的東西,他怎麽都不會放手。雖然老媽死了,但是這公司也有她的心血,更何況姚路遠那麽辜負他們母子,他要他的錢都是便宜他了。

姚麓有時候想,他要是再心狠一點兒,把姚路遠的家底兒掏空後讓他要飯他都幹的出來。不過想想就很爽了,他有底線,這種事兒做不出來的。

看看去廚房的王翠霞的背影,姚麓摸着下巴感嘆,王翠霞這心理素質也是夠可以的,一般女人懷孕後會變得敏感,很希望得到另一半的呵護,對忽略也會有些忍受不了。

然而無論姚路遠對她怎樣忽視,她就是能擺出春風和煦的笑臉,就這一手,姚麓覺得她還有點兒職業素養。

人對自己想要什麽應該有明确的認識,如果要撈錢,就別再想要什麽情愛,什麽都想要,只會什麽都得不到。

王翠霞确實不要姚路遠的情愛,因為人家有更年輕的伴侶,這就不好了,太貪心可不行。

姚麓以前也很能玩兒,身體沒出/軌,不過很多情場的手段他玩兒地十分精通。就姚路遠這樣的,王翠霞懷孕期間他就根本不可能閑着,只要不閑着,肯定有上鈎的機會。

晚飯之後,姚麓攙着晃晃悠悠的林木出門,林木喝醉了,八爪魚一樣地往他身上黏,姚麓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人扒拉下來。

“行了行了,馬上就到家。你說你。喝那麽多幹嘛?”

林木被兇了,開始小聲啜泣。

“哭什麽?”姚麓無奈,以後打死都不能再讓他喝酒了,要是在外面孤身一人,多危險啊。

他将林木的安全帶系好,用指腹溫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淚水,內心柔軟地一塌糊塗。

吻了吻林木帶着酒香的唇瓣,又獲得了無限的力量,于是加足馬力回了家。

林木在路上睡着了,跟剛才出來的時候判若兩人,彼時動若脫兔,現在靜如處子。加之睡的香甜,臉蛋兒紅撲撲的,姚麓都不忍心把他叫醒了。

就這樣在車廂裏待了很久,久到月上中天,一擡眼就能清晰地看見。夜裏的時刻讓人産生時空錯亂的感覺,姚麓每當望月的時候都懷疑自己是個古人,活在古代的畫卷裏。

又不知過了多久,林木睡眼惺忪地撓了撓頭,含糊地問:“幾點了?”

他就是随便問問,姚麓則不想破壞這個時候的氣氛。

他湊近他,低聲道:“醒了?”聲音中滿是不易察覺的寵溺。

“嗯。”林木應聲,鼻音淡淡。

“走吧,回家睡。”姚麓把衣服脫下來披在林木身上,下車後自覺将人背起來進了家門。

談戀愛後他總是跟願意跟前跟後地伺候林木,他并不覺得卑微,總是為自己能為他做點事而高興,林木像這樣将身體的重量壓在他後背的時候,他覺得心裏的很溫暖,很充實。

他漸漸從愛情中明白了一些道理,愛是一種引人付出的感情,林木不需要給他什麽回報,他的一舉一動都能牽動他的心神,讓他高興,這本身就是最好的回報。

☆、馴服

“不回去就不回去呗。”王明明坐在咖啡館裏,跟林木四目相對,他動作慵懶,對聽到的消息漫不經心。

林木伸出手去扯了一下他的耳朵,王明明如他所願地哀嚎了一聲,然後又重新回歸了寂靜。

林木瞪起眼睛:“你怎麽都不吃驚?”

王明明:“哎呀,有什麽可吃驚的?別說你了,我都不想走了,人之常情嘛,我們幹脆別回去了要不,住在這裏得了。”

“哼,”林木咧嘴一笑,“也是個辦法哈,你要是留下,以後就有人陪我玩兒了。”

王明明抖了抖肩膀,像是耍寶一樣,自己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用活動的身體帶動懶惰的思想,沒一會兒就化身話唠本體。

林木見他機關槍一樣突突往外蹦字,招架不住地扶了扶額角,嘆息道:“你這自由切換的本領也是絕了,能不能讓我緩一緩?”

王明明喪起來安靜如雞,活泛起來就像打開的話匣子一樣不知疲憊,每當他開始手舞足蹈談天說地的時候,別人便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了,林木倒是不會因為自己不能發言而郁悶,只是看到他這麽噼裏啪啦地說話,很想對他說一句:你要不歇歇吧。

王明明終于從激情狀态中出離了一會兒,像喝水一樣牛飲咖啡,緩和了極短的時間,又要說話,林木瞅準時間,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裁判一樣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做了一個暫停的動作,嘴裏同時喊道:“停。”

王明明此時則像是一個渾身有勁兒準備上場的選手,正要為團隊争光呢,一下被扼住了脖頸,一口老血憋在喉嚨裏:“幹嘛?”

林木拍了拍他的手:“休息一下,攢着點兒話回去跟吳霆說吧。”

聽到林木說吳霆,王明明哎呀一聲,心醉地回憶道:“跟你說這麽多話你就好好珍惜吧,以後我是要有家庭的人了,哪兒能像現在這麽自由?”

林木點點頭:“吳霆是不是喜歡死你跟他說話了?”

王明明聞言悶笑:“卧槽,你都不知道他多有意思……”他往左右看了看,好像還生怕別人聽見似的,見沒有人,才壓低聲音說道:“吳霆他媽的就是個舔狗,剛開始的時候像模像樣地裝了兩三天,現在整天看我都星星眼,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太有才了,改天給你拍張照片兒。”

林木對于吳霆的癡漢本質還是有點吃驚的,他給王明明豎大拇指:“你真是厲害,吳霆以前可是萬花叢中過的,沒想到他還有這一面,看來人果然是複雜的,全看別人如何激發。”

王明明嗯哼一聲:“那是他遇見了我,遇見別人估計還跟以前差不多,上學的時候我就看書上說,有些人能激發別人的善意,有些人能激發別人的惡意,看來吳霆是适合我的,跟我在一起,他簡直就是個小天使啊,我就是能讓他永遠善良滴銀兒。”

林木最喜歡他這副搖頭擺尾的驕傲模樣兒,看他得意,他也跟着笑起來。

王明明想起自己上一次通風報信搞錯的的事兒,說道:“那次也怨我太沖動,不該沒考證就告訴你,弄得你平白無故地傷心。”

林木無所謂地搖搖頭,手指撫了撫咖啡杯的邊沿:“沒什麽,你做的對,我要是處在你那個位置,估計腦子都得氣炸了,哪兒還來得及想別的。先通知再說!”

王明明為朋友能理解他而高興,他把腦袋往前湊了湊,感興趣地問道:“你回家怎麽收拾他的?”

林木薄唇輕吐:“家bao了一頓,威脅他要離家出走。”

“嗯。”王明明緩緩點頭,“我就知道吳霆不可能從姚麓那裏聽到真話。”

“什麽真話假話?”林木挑了挑眉,“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另外一個版本?”

“必須的,”王明明開始倒豆子,“我告狀的時候吳霆就在我旁邊,姚麓回去後他擔心他被你整死,晚上打電話來着,姚麓說的可好了,說你很能理解他,跟你好好解釋了解釋,你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巴拉巴拉,反正把情況說的比較平淡。”

林木哈哈大笑:“我給你描述地難道不平淡?”

王明明老神在在:“不平淡,多麽波瀾啊,就你給我說的家bao這兩個字,我的小腦瓜就能腦補出一場精彩的大戲,不過我這種天才的煩惱,你們這種凡人是理解不了的。”

林木啐道:“能的你!”

手機鈴聲響起,王明明眉飛色舞地接起來:“喂!”

他手機的音量有點兒大,聽起來有點輕微外放的效果,林木端起咖啡杯時,就聽到一道清朗的男聲說道:“寶貝,在哪裏呢?”語調溫柔。

“我在咖啡館兒呢!你要幹嘛?”

吳霆聞言,笑聲從喉嚨溢出來,聽起來相當愉悅,似乎跟對面的人通話這一件單純的小事,都足以讓他心情大好。林木此時已經對王明明說的話确信不疑,吳霆看來真的是很喜歡他呀。

“我去接你呀,讓不讓?”他耐心哄人。

“讓,你快來吧,我們這裏快結束了。”王明明說道。

“我……們?”吳霆會意,“跟林木在一起啊?”

王明明看了林木一眼,壞心眼兒大起,“沒有啊。”

那邊聞言頓了一下,電話挂了。

王明明:“……”

我他麽!

然而下一刻,視頻電話的鈴聲響起了,王明明的怒氣便一下子消散,他的脾氣就是走的這樣快。

視頻接通,吳霆的俊臉撲入眼簾,王明明有些挪不開眼,他沖林木使了個眼色,林木會意,準備作為嘉賓出現在視頻裏。

吳霆那邊還不知道自己被某明明坑了,正撅着嘴表達自己的不樂意,林木出現在鏡頭時,一下就看到了吳霆這個讓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實在太驚訝了,直接扭頭對王明明匪夷所思道:“他跟你撒嬌啊?”

王明明哈哈大笑,咖啡館裏零星幾人不滿側目,吳霆滿臉羞紅,覺得自己的面子碎了一地,他手忙腳亂地說道:“那個,我還有事,嗯,內個,先不說了……”

“嘟!”視頻切斷。

林木想起剛才吳霆落荒而逃的樣子,實在憋不住,只能來一句卧槽表達心情。

他拍了拍王明明肩膀,感嘆道:“你真是個人才啊!”

☆、撒嬌這種事情

“噗……”姚麓一口水噴出來,林木的臉都遭殃了。他皺着臉,很想發出一聲土撥鼠尖叫。姚麓連忙湊上去給他擦臉,嘴裏一疊聲道歉:“沒事吧沒事吧,對不起啊。”

他邊擦邊說:“我是太震驚了,吳霆看起來多直啊!竟然會撒嬌?”

林木道:“沒你做的好。”

姚麓聽了這話,通體舒暢,他最喜歡別人誇他了,只要是順着毛摸,他就很吃這一套。

給林木擦完臉,他順勢做到床邊,拿起了手機。兩個人複合後關系進展神速,這才幾天啊,都有點兒像老夫老妻了。

姚麓最近沉迷浏覽網頁信息,跟當年的王明明不相上下,雖說他情況要好一些,平日裏還是比較自律的,該完成的任務一樣沒落下,但林木還是覺得姚麓跟手機如膠似漆起來,自己有點被冷落了。

不過想歸想,他愛玩兒就玩兒吧,幹嘛老是讓控制他呢?林木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小孩子可以理直氣壯地要求時刻關注的目光,可是大人要學會在無人關注的空閑裏自得其樂,這是成長告訴他的秘密。

他撸了一把姚麓的頭發,起身去了書房。姚麓歪倒在床上,仍舊在癡迷地玩手機。

過了一會兒,他從網絡世界中回神,發現身邊很是安靜,他直起身子,前後左右望了望,沒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微微蹙起了眉。

姚麓生的好看,不說話時英俊冰冷,可是一皺眉,就顯得有些孩子氣。

人和人講究氣場相合,如果合拍,雙方就會在關系中找到适合自己的舒服的位置。姚麓平時獨立果斷,看起來是合格的上位領導者,然而對于林木,他總有種倦鳥歸林的眷戀,依賴地不行,看不見就想,沒怎麽有安全感。

看不見人,喊了兩聲也無人應和,他看了看手機,又再次望了望四周,最終還是将手機放下,起來找人去了。

推開書房的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一個年輕的男人正一手捧書,另一只手專注翻頁,目光緊貼紙面,似乎完全沉浸在文字堆砌的世界裏,陽光從玻璃後争先恐後地傾灑在他身上,使本來柔和的面目顯得更加溫柔,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動人魅力。

姚麓在這一刻又一次感到怦然心動,但又有些發酸地想,怪不得我喊他他聽不見,那本書……能有我好看?

他不太喜歡林木這麽關注別的東西,可是他也不再是小孩子,正如林木發現的成長的秘密,姚麓也懂得人生的孤獨本質,他們攜手走在人生的路上,一起相依相伴,他們都是自由的,愛情不應該是束縛的繩索,而應該是助力人生飛翔的雙翼。

哎,我怎麽這麽開明。他思考之餘忘不了誇誇他自己,自戀地一批。

擡腿走到沙發邊,緊貼着林木坐下,大腿之間沒有一點兒空隙,他這下滿意了,林木也從另一個世界中返回現實,他看着剛才還在癡迷手機、如今近在眼前的人,狡黠地笑了笑,又用腿撞了撞姚麓,佯怒道:“幹什麽?”

他對姚麓的心思門兒清,姚麓小心眼兒他也知道,不過還是想讓他自己說。

姚麓撅了下嘴:“好看嗎?”

他的表情稍縱即逝,林木卻像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寶藏,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臉轉過來,欣喜地搖了搖:“哈哈,我真的沒誇錯你哈,你撅嘴就是比吳霆好看。”

姚麓剛才被他弄愣了,現在反應過來後有些羞惱,雖然他愛聽林木誇他,但連他自己都覺得大男人做那種表情顯得娘,他從來都沒學過這種東西,難道真的是戀愛讓人無師自通了許多本領?

他在被調戲的時候,出神地想起了這樣高深的問題……難為他了。

姚麓把林木的手拿下來,不過卻不讓他撤走,反而握在了自己手心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好看嗎?”他朝林木膝頭的書擡了擡下巴。

林木想了想,回答道:“還行。”

他一只手掙脫不開,只能用另一只手将書遞給姚麓,姚麓要伸手去接,林木卻将書直接拍在了他的胸口。

姚麓拿過書來看看封面,嚯,《老公不愛我怎麽辦?》

這個讓人羞恥的名字!

他尴尬地看了林木一眼,“這不是我買的。”

林木點點頭。

姚麓怕他不信,急道:“真不是我買的。”

林木奇怪地看着他:“你急什麽?我又不是不相信你,誰說這是你買的了,這是我買的。”

聽到保證,姚麓松了一口氣,他稍稍用力捏了捏林木的手:“我是怕你又生氣,你這是看的什麽書,我死你了,怎麽會不愛?可別胡思亂想,到時候又要離家出走,你再走一次,我真活不了了。”

林木無辜地眨眨眼:“真的?”

姚麓委屈地點點頭。

林木眼睛倏然點亮,像是要探求真理的學生,興沖沖地問道:“要不我離家出走一次?”

姚麓被他氣笑了:“想氣死我繼承家産你就直說!”

林木被他惱怒的表情逗笑了,他整個人笑起來更顯生動,姚麓心裏一動,湊上去黏糊糊地吻了吻他。林木今天難得不張牙舞爪,反而很乖巧地承受姚麓的溫情,姚麓的心在親吻中變得很軟很軟,整個人都沉浸在愛人的溫柔裏。

只是……

溫情總是短暫的,門鈴聲響了,一陣比一陣急促,姚麓這邊還沒親完,對于被打斷顯得非常不滿,林木卻比較考慮現實,他推了推姚麓:“你趕緊去看看。”

姚麓臉上有些氣憤:“可是我還沒親完呢!”

他說的理直氣壯,目光恨不能将門板兒戳穿,林木被他的話說的耳根發熱,他還是比姚麓要臉,見催促他他也不動,林木率先站起身來,姚麓是個跟屁蟲,還是個模仿精,林木幹什麽他幹什麽,要多無腦有多無腦。

林木就知道他會跟着自己站起來,踹了他屁股一腳,斥道:“快去!”

姚麓挨了打,又見氣氛被破壞,只好氣沖沖地去開門。

門扉緩緩打開,姚麓本想沖上去暴打來人一頓,誰知門前并不見人,他的怒火沒找到發洩對象,臉上的表情也一瞬間從惡少變成了傻白甜,眼中充斥着疑惑的目光。

就在這時,一聲響亮的哭嚎聲鑽入耳際,姚麓拿下放在門板上的手,走出門去查看究竟。

他的生活一向沒什麽波瀾,唯一比普通人有戲劇性的就是自己家裏的恩恩怨怨。但是姚麓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碰上這麽戲劇性的一幕。

王翠霞哭的妝都花了,像是潑婦一樣坐在地上,周遭圍了幾個勸說的人,她來者不善,看樣子是沖着自己來的。

姚麓第一感覺是……

卧槽!好丢人!

☆、送客

王翠霞跟姚麓一比,肯定顯得她蠢,不過如果她一點兒腦子都沒有,想必也不會把姚路遠哄的那麽高興。

只是現在她這副一點兒體面都不顧的模樣,明顯是後院着火,難道姚路遠已經變心了?在繞梁三日的哭嚎聲中,姚麓摸着下巴淡定地想。

這棟樓的隔音效果不錯,所以出來圍觀的人并不多,剩下的幾個人,憐憫因素多一些,看她這麽個孕婦挺着大肚子撕心裂肺地玩兒命嚎,生怕她一個熬不住厥過去,搞出個一屍兩命就不好了。

姚麓也不待見她,但還是體諒她是個孕婦,走到她面前時,衆人見他來了,也知趣地散了,姚麓居高臨下地看着王翠霞,啧了一聲,煩躁地說:“你先起來說話行不行?”

妝容暈染的王翠霞聞言擡頭,很快臉又皺成一團,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扁着嘴,洩憤一樣打姚麓的腿,邊打邊罵:“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又給老姚搞鬼?”

姚麓除了在林木面前乖一點兒,平時可是不容許別人碰他一根手指的,嬌氣的很,王翠霞打他用盡全力,他趕緊跳到一邊,繼續道:“你別出了事就往我身上找原因,他是不是去找小的了?”

他還想義正言辭地批評一下姚路遠,順便把自己摘一摘,奈何他有點兒沒忍住,笑出聲來。

王翠霞看着這個把別人的痛苦當樂趣的混蛋,心裏更難過了。

姚麓勸道:“行了行了,他愛跟誰好跟誰好,他去找小的,你也去找一個不就完了?誰離了誰不能活啊?”

“你說的是人話嗎?我跟他能一樣嗎?”王翠霞吼道。

姚麓掃了掃她的肚子,心想那确實不一樣,你都懷孕了,眼光要是還那麽高,肯定不可能有人要你啊,你為什麽不直接找孩子他爸光明正大的跟他過呢?

人的痛苦就在于想要的太多,然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在欲望和現實的分歧中加劇了痛苦。

林木見姚麓出去就不回來了,也出門來看,見王翠霞還坐在地上,上去把她拉起來,王翠霞起初還不肯起,姚麓見她死皮賴臉,輕描淡寫地威脅道:“她愛坐在地上就坐在地上吧,回頭受了涼孩子有個好歹跟咱們也沒關系。”他說着去拉林木的手,把林木拉開了一點。

王翠霞猶豫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掙紮着起來了,姚麓見她這麽不顧體面,總覺得姚路遠那邊的情況恐怕還挺複雜,難道又有要帶着孩子上位的?

邪了門了,姚路遠這造人的能力是怎麽提高上來的?明明早些年醫生就給他下了診斷,判定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王翠霞起來後,拿着自己的小手帕給自己揩了揩臉,姚麓冷眼看着她動作,想了想說道:“你準備從姚家大宅裏搬出去吧,錢我不會給你,你自己想辦法,以後自生自滅,別再跟姚路遠扯在一起了。”

王翠霞聽聞這些話,氣的渾身發抖,她顫巍巍地指着姚麓,鼻子都氣歪了:“你……你!老姚還沒趕我,你憑什麽指手畫腳?”

姚麓繼續沒感情地分析:“他沒明說讓你走,但是估計給你什麽信號了吧?要不然你願意跟個潑婦似的來我門前鬧?你不是最要臉了嗎?想要錢我可沒有啊,你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我也不點名了,給你留點面子,順便奉勸你一句,我可不是姚路遠,不會憐香惜玉,你要是惹急了,我他媽分分鐘弄死你,你應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