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我們不能回去現實世界了?”吳勇氣張大了嘴,像條缺水的魚,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也許除了那個神秘的“違規人員”,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既驚且怕,原以為每七天要經歷一次生死存亡已經是最差了,但好死不如賴活着,誰家裏沒有家人子女,不對生活的有任何牽挂。

原本即使害怕,但是一想到自己本來就已經死了,而這多出來的日子都是上天的賜予,好像也并不是那麽難過。然而這道女聲卻一下子把這種真相的面紗一扯而下。

沒有了在現實世界存活的7天,意味着他們每一天都要在蓋亞設置的詭異世界掙紮求存,那麽,他們掙紮的意義是什麽呢。

飽嘗風險,最後換來的還是動辄因為不知名的規則而被抹殺的生活。

活着,還有意思嗎?

禹浩深深鎖着眉頭:“我希望這個人能夠自己站出來,自己認了我們也不為難你。”

孟朗一向裏看不得他這副假惺惺的樣子,反駁道:“你能不能別挑事,沒準根本沒這麽個人,‘蓋亞’分明是想挑起我們之間矛盾。”

“你怎麽知道你身邊的人不是蓋亞虛構出來的‘鬼’呢?”禹浩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這話一出,衆人都有一種被暗處的人盯上的錯覺,看看自己身邊這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也許那一張謙和恭順的臉下面包藏着險惡用心。想到這,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找出這個人,打算做什麽?”陸一飛問禹浩,“你也聽清楚了,系統說要将這個人清除出隊伍。你覺得什麽叫清除出隊伍,你會親手殺了他?”

孟朗不禁嘲道:“你能親自下手,我就喊你一聲祖宗。”

禹浩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氣得不輕,當即尋找其他人的認同:“吳哥,小嚴,都這光景了,難道不該找出這個人到底是誰?!”

吳勇氣支支吾吾地想應他,嚴長海打斷道:“現在想這麽多,無非是增加我們互相之間的猜疑而已,對任務毫無用處。完成這個任務之後,我們再談。”

衆人也沒什麽主見,聽他這麽一說雖然不肯罷休,不找出這個人是誰不說能不能回去現實世界,光是隐藏在他們身邊就是個巨大的定時炸彈。

誰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麽目的潛伏在他們身邊。但是,此刻這個人不會自己跳出來,他們也沒有什麽線索,咬住不放也只會互相猜疑導致任務失敗。

陸一飛補充道:“當務之急,是找出如何通過任務如何回到現實世界,完全聽蓋亞的擺布,沒準才是真的着了道。”

他盡量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把腦容量全用到通關上來。

保護罩裏多了3個人,2女1男。

這三人陸續醒來,并且面露害怕。

其中一個女人有着一頭剛捯饬過的蓬松大卷長發,她起身捋好發鬓,将短裙防備地往下拉了拉,看過來的眼神帶着戒備。

誰叫這7個都是大男人,她理所當然地覺得這群人不懷好意。

“你們幹什麽!我在直播呢,敢動我我直播間的幾千萬粉絲不會放過你們的,劉彥?劉彥!”

原來那三人裏的唯一一個男性就是她的助理兼攝影,有些踉跄地站起來,一看不對勁,雖然害怕還是顫顫巍巍攔在女主播身前,站到了衆人對面。

“怎、怎麽了,你們要幹什麽呀,我們不是在直播、嗯?信號斷了,美娥姐……”

“怎麽會斷了呢!”好似直播信號斷了比眼前的情況更讓這名叫美娥的女性緊張,“我的其他設備呢,應該還有十幾臺?”

“沒了,都不在這。”

怎麽想這情況也屬實詭異。

另一名女性年紀不大,像是個學生,還穿着明海二中的校服。女孩子抓了抓齊耳短發,比女主播看似震驚一些,也或許是想法更多。

“人類觀察節目?”

人類觀察節目是一檔節目組提供社會沖突,如當街欺負人,或是出租車上扮鬼吓人的一檔綜藝節目,往往通過一些沖突來觀察嘉賓的行為和反應。女學生猜測,這可能是檔把人一下子帶到新的空間觀察反應的一期節目。

女學生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後,有些失望,等着對方給出答案。

嚴長海看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心不願意出來解釋的樣子,只好自己出來做這個引導人,簡明扼要地把他們發現規則,避開抹殺的經驗說了。

“我不信,你們一定是用了什麽科技手段,把我們弄這兒來了。”女主播也不知道之前的解釋有沒有聽進去,踢着高跟鞋嚷嚷着。

男助理倒是有些信了,但看着自己老板這個抵觸的樣子,不知如何自處,兩手交握着有些駝背。

這種反應不出衆人的意料,這也是為什麽大家不願意出來做解釋的原因。既要被當成瘋子看,還要承受各種質疑和争執。

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女學生似乎不太害怕的樣子,她走到保護罩子邊沿用手摸了摸:“好像還真不是玻璃啊,雖然我化學物理學得不怎麽樣,但是看不見摸得着,現實裏應該還沒有這種技術吧。”

那女學生轉過頭又問:“我們只要通過了這個世界的任務,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不知道話題怎麽又轉回到這裏了,嚴長海怕造成新人的恐慌和猜疑,暫時将這一段敷衍過去,衆人也看他這樣也沒有異議。

無論女主播美娥是否被說服,剩下的幾人都做了自我介紹。

“我是閃映的女主播美娥的助理,我叫劉彥,在這個節、不,世界裏,各位能不能之後照料我們一下,我們在這裏什麽規則都不懂……還得仰仗各位。”

這話說得客氣,但是自從上個世界被謝非坑了又坑,繼而産生對新人的抵觸的衆人都不太想接話頭。

陸一飛倒是接口道:“這個鬼地方就我們幾個人,互相之間能幫的盡量會幫的。”對面好不容易露出一個輕松一點的笑容。

孟朗猛拉他胳膊,像是在提醒他:你忘記謝非那個坑人玩意兒啦。

那女學生聽到這裏,也自我介紹:“我叫楊銮,今年高二,嚴大哥剛剛說我們是在現實世界裏遇險才會來這,我好像記起來自己剛剛腳滑從學校樓梯上摔了下倆,豈不是死啦!”

陸一飛:“emmm理論上在現實世界死了,但在沒回去之前現實世界的時間幾乎是停滞的,時間走得很慢,還未回去之前現實世界的□□像是出于薛定谔的貓那樣既生又死的狀态。”

那女主播一聽呆住了,“什麽死了!我在直播間好好坐着怎麽可能會死!”就當大家以為她要哭天搶地的時候,她一把抓住助理劉彥的領子,劉彥領口的一顆扣子都被拽開了掉在了地上。

“你怎麽布置直播間的,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要好好做,可害死我了,等回去看我不炒了你讓你在業界再也混不下去。”

小助理的眼睛裏有一瞬間的委屈,但也沒解釋什麽。

孟朗看着女主播有些眼熟,“啊,你是不是就是在閃購雙十一大會上做直播的。”

那女主播見有人認出了自己,這才放過了小助理,撩了一頭柔順的深棕大卷:“嗯,是我,閃購平臺,虞美娥。”

孟朗忘了剛還嫌棄人家來着,“哇,你雙十一那天真的賣出了20個億的貨哦?”

女主播驕矜地點點頭,面上又一次容光煥發。

剩下的人聽到這話,不禁也對她行起了注目禮,連一向對什麽網紅不屑一顧的禹浩都看了她一眼。

衆所周知,閃購是全華國最大的網購平臺,雙十一那天的閃購更是成交額達到了五百億,而虞美娥的直播間就賣出了20個億的貨,說是華國全網帶貨天後,一點也不誇張。

就在這時,保護罩解除,系統音響起:“任務:成功通關“大富翁”,失敗者抹殺。”

衆人:???

這次是真的玩游戲啊?

陸一飛踏出保護罩,發現深處一個空曠的室內。無論是四面牆,還是地上或是天花板都是一片白。

這片白絲毫不刺眼,甚至散發着柔和而暖絨的光,就像是牆的背面有個燈箱一般。

幾個人用腿初步丈量,初步估計這個地方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

“什麽都沒有啊,怎麽玩?”

孟朗話音剛落,地面一陣波動,腳下明明沒有絲毫颠簸,就像是LED大屏幕一般出現了一些圖案。

那女主播喊道:“是個棋盤!”

凡是玩過這類棋盤游戲的人大致上都認出了,腳下出現的正是一種名為“大富翁”的桌面游戲,正是迎合了蓋亞出具的任務。

吳勇氣是10個人裏年紀最大的一個,他見過卻實在沒玩過這類游戲,當即有點慌:“這這是怎麽玩的,不會只有我不會玩吧。”這麽說着頭上漸漸起了汗。

陸一飛簡單給他介紹了一下:“現在幾乎沒什麽人玩了,以前學生時代沒有那麽多線下活動的選擇,算是個大家都玩過的經典游戲了。游戲規則也不會特別難,算是簡單易上手的,只需要擲骰子,然後根據規則買房建樓比賽最終誰積累的財富更多。”

吳勇氣一聽大致也明白了,哦,就是擲骰子,外加用棋子走步就行了,問道:“棋子呢?”

“請各位玩家快點進入始發點,15秒後未進入的玩家,富富會把你變成漂亮的金幣哦~”一道男童的天真爛漫的聲音響起,只是話語中的內容令人毛骨悚然。

衆所周知,大富翁中一個玩家只需要一個棋子。

那麽,棋子……就是我們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