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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被打得有點疼,終于不敢在獵人臉上動手動腳了,瞎摸着找了個角落,還像麝鹿一樣趴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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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過後,萬物複蘇的春天就來臨了。
原本獵人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可是如今加上了麝鹿,不多出些力,打多些獵物是不行的了。然而麝鹿連路都走不穩,又是個毫無自理能力的大孩子,跟着他去狩獵只會拖後腿不說,可能還會遇到危險。但是把麝鹿一個人留在家裏獵人又不放心,因為春天的時候林中的野獸常常出來到處活動,随時都可能襲擊獵人的小屋。
思來想去,獵人只能帶着麝鹿回到了村裏,畢竟那裏人煙多,一般野獸都不會到那裏去,把他一個人放在家裏他也能安心。而且獵人之前在村子裏的屋子還在,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然而,有些時候,有人在的地方卻比野獸出沒還危險。
從獵人帶着麝鹿到村子的第一天,麝鹿便吸引了幾乎全村人的目光。鑒于獵人以往的劣跡,村裏人都紛紛猜測獵人對麝鹿懷有某種不為人知的歹意。特別是女人,幾乎都對麝鹿抱有極大的同情,可憐他被獵人欺騙而不知。
對于進入村子後會遇到種種的非難獵人早就銘記于心。如今他唯一慶幸的就是麝鹿雖然已經能夠照顧自己,但對于人的語言還掌握得不是很多,很多話跟他說他壓根就不懂。所以獵人往往選用了一種簡單粗暴的辦法表達:做對了,可以抱抱;做得非常好,可以親吻;做錯了,晚上睡地板;錯得特別離譜,三餐減半。
不得不說,麝鹿在變成人之後腦瓜子靈活了許多,很多東西都是一點就透,因此睡地板的時候很少,倒是倆個人親親的時候多。
在麝鹿适應人的生活的同時,獵人也在适應麝鹿。這對獵人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要外出打獵養活兩個人,還要做飯、收拾屋子,教會麝鹿各種人的事情,包括語言、行為習慣。而麝鹿則往往只做三件事:吃,睡,然後給獵人一個溫柔的吻。當然,麝鹿也不是沒有進步,在獵人的教導下,他越來越像一個人,慢慢地學會了說話,開始懂得跟獵人聊天。
比如獵人說“吃飯”,麝鹿就會接“睡覺”;獵人說“花”,麝鹿就說“草”;獵人說“開門”,麝鹿馬上就說“關窗”。
獵人笑道:“小笨蛋,我是要你來給我開門,你關什麽窗。”
麝鹿便樂了,跑過去給獵人開門。
不知是不是還不能很好地适應自己的身體,獵人發現麝鹿學東西特別慢,還老是抓錯東西。獵人心裏懷疑麝鹿眼睛可能有問題,可是要說他眼睛有問題,他又能每一次都找到獵人的位置,然後孜孜不倦地獻上親吻。
獵人只好承認麝鹿可能有些笨,所以學東西比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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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打心裏決定跟麝鹿在一起的時候,便決定跟自己的過去劃清界限。所以他這次回村,并沒有去找他的那些姘婦。這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如果可以,獵人希望麝鹿永遠也不要知道他那些可恥的過往。
然而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獵人沒去找她們,她們反而一起找上門來了。但她們來的目的卻顯然不是為了獵人,而是為了麝鹿。一逮着機會就跟麝鹿套近乎,還特別挑了獵人外出的時間來。
麝鹿心思單純,雖然獵人一再囑咐他不要開門讓外人進來,但抵不住那些女人花言巧語的哄騙,又有各種美味可口的點心誘惑,所以十有八次,麝鹿最後都會開門讓她們進來。
獵人知道後十分生氣,把麝鹿狠狠訓了一頓。
麝鹿低着頭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她們,她們很好,還給我好多吃的。”
獵人罵道:“我沒給你吃的嗎!你為什麽要吃別人的東西?”
麝鹿說:“她們做的東西很好吃。”
獵人氣得說不出話來了,“畜生”兩個字卡在喉嚨裏,最後還是咽了下去。
獵人悲哀地發現,雖然他可以把麝鹿變成人的模樣,但卻無法改變一顆鹿的心。
白天大吵一架,晚上的時候麝鹿卻還想着和往常一樣抱着獵人睡。獵人翻了一個身,背對着麝鹿,冷冷道:“別碰我。”
麝鹿感受到獵人的怒氣,但最後還是把手搭在獵人的身子上。
獵人感受到麝鹿手心的暖意,心裏平靜的許多,一邊想着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一邊轉過身子。
麝鹿連忙把他抱住,小聲說:“你也很好,你不給我東西吃也很好。”
獵人親親他的眼角,半天才把眼中的濕意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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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可以理智氣壯地阻止麝鹿和他以前的姘婦來往,但卻沒理由阻止他和其他普通村民交流。何況麝鹿生性活潑,多跟人交流總是歡喜的,只對着獵人一個人的話,難免無趣了些。
村裏的人越來越喜歡麝鹿了。這裏偏僻,難得來了個長得那麽俊又那麽和藹可親的大小夥,男女老少都被迷了眼,紛紛得空就往獵人家裏跑。來了也不白來,各種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給帶着——當然大多數只有麝鹿一份,偶爾會帶上獵人的。
麝鹿坐在人群中間,高興得像個孩子,別人問他什麽,他就說什麽。不可避免就問到他和獵人是什麽關系。
麝鹿說:“獵人說,我是他在山上撿來的。”
衆人一聽,面面相噓。
一個人說:“他說你是在山上撿來的,你就信啦?也許他是騙你的呢?”
麝鹿望着他,說:“騙?”
那人點點頭,說:“獵人他……以前的時候就會說謊!”馬上有人附和道:“還做過騙人的勾當!”
“他還偷女人!”
人群頓時就笑了,有些婦女被說得面上無光,沒好氣道:“人家不叫偷,是你情我願的!”
“是啊,你們都饑不擇食,連醜八怪都下得了手!”
“你懂個屁!”
人群頓時騷亂了起來,話題一下子就拐到男女之事上去了。這裏地處偏僻,民風淳樸,對男女之情看得比較開,也不覺得光天之下讨論這些東西可恥。
有些女人馬上便打起了麝鹿的主意,含情脈脈地看着他,問他有沒有意中人。
麝鹿不知道什麽是意中人,只好搖搖頭。
馬上便有男人湊到麝鹿身邊,怪笑着問他有沒有上過女人的床。
麝鹿不知道什麽是女人的床,又搖搖頭。
男人還想再說什麽,餘光看到獵人已經打獵回來了,連忙打住。
獵人臉色黑得像鍋底,大家像是達成了什麽默契一般,都不約而同地找了借口溜了。
麝鹿發現獵人回來了,高興地給他看桌子上的吃食。
獵人冷冷道:“你喜歡就吃吧。”
麝鹿便歡歡喜喜吃東西去了。他身上穿的青布軟褂看着很陌生,獵人問他是哪裏來的,麝鹿說是一個芬芸的女人送他的。
芬芸是村裏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長得很漂亮,人也賢惠。
獵人走過去,摸摸衣服的料子,又瞧了瞧針腳,整整齊齊、又細又密,挑不出一點兒不好。獵人無話可說,進廚房做飯去了。兩個菜兩碗米飯,不消一會兒功夫就弄好了。
擺好了飯菜和碗筷,獵人招呼麝鹿來吃飯。
麝鹿苦着臉說:“剛剛點心吃太多,現在吃不下了。”
獵人便一個人把兩個人的份量吃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麝鹿照例要偎依着獵人一起睡。
獵人說:“好啊,那你把衣服都脫了。”
麝鹿好奇道:“為什麽要脫衣服,我們要洗澡嗎?”
“你到底脫不脫?!”獵人臉上有些兇惡。
麝鹿看不清獵人的表情,依然執拗地問:“我們是要洗澡嗎?可是洗澡不是下午洗嗎?現在都晚上了……”
“啪”得一聲,麝鹿的話被打斷了。
獵人冷冷道:“把衣服脫了。”
麝鹿摸了摸自己被打得腫起來的臉,不說話了。
獵人說:“滾下去睡。”
麝鹿一聽總算又有了反應,問獵人:“我做錯了什麽?”
獵人扯過麝鹿的衣襟一把把他推到床下。
麝鹿終于消聲了,一個人坐到角落裏發呆。
一宿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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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一晚上睡得很不安穩,一大早就起床了。下意識往麝鹿那看去,發現這家夥四肢蜷縮在一起,正睡得香甜。如今正是夏日,氣溫較高,睡在地上确實比在床上要涼爽。
麝鹿半邊臉枕在手上,半邊臉露着,上面獵人打的巴掌印已經消了。獵人終歸是心軟,沒有下重手。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摸起來細膩又順滑,讓獵人想起來麝鹿還是鹿時,四肢軟毛的感覺,